所有的车,都在逆向车道上,朝着他来时的方向,也就是东方,疯狂逃离。
轿车、皮卡、货车、拖拉机……
各种各样的车辆塞满了整条公路,车顶上、后备箱里,都捆绑着各种行李和家当。
象是一场末日来临前的大迁徙
林洲下意识地放慢了车速。
整个西行的公路上,只有他这一辆车,如同一只逆流而上的孤舟。
与那股巨大的逃难洪流形成了无比刺眼的对比。
他能清楚地看到那些车里的人。
一张张写满了绝望的脸。
他看到一个男人死死攥着方向盘,双眼无神地盯着前方。
他看到一个女人抱着怀里熟睡的孩子,泪水无声地滑落。
他看到后车窗里,一个孩童睁着茫然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这辆逆行的汽车。
林洲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他需要信息。
哪怕只有一丁点关于城内安全局域的信息也好。
他将车靠向路边,摇下了车窗。
一辆破旧的拉达轿车从他旁边呼啸而过,林洲朝着车里的人大声用白熊语呼喊。
“朋友!阿迩共城里!哪里还算安全?”
然而,车里的司机只是惊恐地看了他一眼,仿佛在看一个疯子,然后猛踩油门,更快地逃离了。
林洲不甘心。
他又朝着另一辆挤满了人的皮卡车挥手。
“嘿!停一下!告诉我城里发生了什么?”
皮卡车的后斗里,一个裹着头巾的老人回过头,对着他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句什么。
林洲听不懂。
但他看懂了老人那绝望的眼神和拼命摆动的手势。
那是在说:快跑!回去!不要去!
没有一辆车为他停留。
他们就象一群被狮群追赶的羚羊,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字。
逃!
林洲明白了。
向他们获取有效信息,是根本不可能的。
在极致的恐惧面前,人的所有理智都会被求生的本能所取代。
在他们眼里,整个阿迩共都没有安全区。
那里,就是地狱。
而自己这个主动冲向地狱的人,不是疯子,又是什么?
获取外界信息的最后一点希望,破灭了。
林洲缓缓地升起了车窗,将窗外那些绝望的呼喊和仓皇的面孔,彻底隔绝。
车厢内,再次恢复了宁静。
只剩下引擎低沉的轰鸣,和自己清淅可闻的心跳声。
他扭头看了一眼副驾驶。
那里空无一人。
他又看了一眼后视镜。
身后,是无尽的逃难车流。
这一刻,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这条路,真的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林洲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所有的迷茫和动摇都已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如钢铁般的坚定。
靠自己!
他不再看那些逃难的车辆,目光死死锁定着正前方。
远方的天际线,已经被一道道黑色的烟柱所占据。
空气中,开始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焦糊味。
那座名为阿迩共的城市,象一头匍匐在地平在线的巨兽,正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到来。
林洲的嘴角,反而向上扯出了一丝弧度。
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中控台上那面小小的炎国旗帜。
“伙计,接下来,就看我们俩的了。”
说完,他重新将双手握紧了方向盘。
脚下,油门到底!
“轰——!”
炎龙suv的引擎发出一声更加狂暴的怒吼,车身猛地一震,再次提速。
朝着那片被硝烟笼罩的城市轮廓,笔直地冲了过去。
6月26日,早上7点。
东方的天际在线,一轮红日挣脱了地平线的束缚,将金色的光辉洒向这片饱受摧残的土地。
林洲已经不知道自己开了多久。
逆行冲向地狱的肾上腺素,正在缓缓褪去。
突然。
“咚!”
一声沉闷至极的巨响,从遥远的天边传来。
声音不大,却仿佛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林洲的心口上。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一紧。
那是什么声音?
“咚!咚咚!”
又是几声。
这一次,他感觉到了,脚下的油门踏板,都传来了一丝微不可查的震动。
林洲的瞳孔,骤然收缩。
炮声!
这是炮弹爆炸的声音!
他以前只在电影和游戏里听过这种声音,隔着屏幕,只觉得震撼。
可当这声音真实地传入耳朵,穿透车身,震动他的身体时,他才明白,那根本不是震撼。
那是恐惧!
一种源自生命最深处,对毁灭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