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丈宫。
陈鸣看着眼前红墙碧瓦,飞檐斗拱,心中一阵莫名惆怅,太清宫立世数千载,这方丈之位不知更迭过多少任,可真正勘破大道、羽化登仙的,又能有几人?
怕不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寿元一点点耗尽,最终困死在这看似灵秀的洞天之中。
此刻清风拂面,却让他生出几分不寒而栗的冷意。若是要他选,他还是宁愿在这红尘俗世之中,斩妖除魔,扶危济困,也绝不困于这一方天地。
“清云!”
太玑道人缓声道。
“弟子在!”
“此宫中,尚存上代方丈,八九人,寿元近者,三四人,还有二三位已飞升成仙。如今守阳方丈,为祖师钟爱,世人望尘难及,修为已至形神俱妙,或许不日便可踏上天墉城,飞升天界。”
陈鸣眸光微动。
若论独步当世,道法通玄者,虚靖天师当为天下第一。若论祖师钟爱,这张家一脉,祖天师可在天庭看着下界呢。
这般比较,自家丈,似也是稀松平常呀!
何谈世人望尘莫及呢?
况且,自己还有两位阳神兄长,师叔是不知道此事么?
可他却并未出言辩驳,而是洗耳恭听。
“你修炼半载,便至金丹中期,当为朴玉,若愿意留在此间,师叔可做主,安排你在方丈座下做一随侍童儿——”
陈鸣一怔,眼眸微转,拱手道:
“多谢师叔厚爱。”
“只是弟子尘心未断,贪恋俗世,尚未勘破这层牵挂。若此刻留在方丈身侧服侍,怕心不静、事不周,反倒误了方丈的清修,实在不敢领此差。”
陈鸣心中暗忖: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般说辞,却是将自己当做涉世未深的小道了。
太玑道人闻言,面容一滞,似有难堪之色,随即转瞬即逝,一挥袖袍,正色道:“进去吧。”
“是!”
陈鸣抬脚迈入宫门,迎面便是一株造型奇特的松柏,松针凝露,枝干如虬龙,稳稳立在庭院正中,象一尊守了千年的老者,静默无言。
顺着松柏旁的青石板路往里走,一座大殿便赫然在目。
殿门洞开,檐下未悬半块匾额。
“启禀方丈,弟子清云已带到。”
太玑道人理了理衣冠,朝着大殿躬身拜道。
好半晌。
殿中才有了回应。
“进来吧。”
一道沉稳的中年声音响起。
陈鸣心中一凛,朝着太玑道人微微拱手,便大步迈入殿中,从容不迫。
还未踏入大殿,就见其中帷慢垂落,两侧有数盏青铜树灯,豆大的火焰随风摇曳,跟前摆放着三三两两蒲团,大殿中央,站着一位身着玄色道袍的道人,只见他袖口绣着银线八卦,白发束以乌簪,身形挺拔如松,目光深沉,眉眼之间似有神光。”弟子清云,拜见方丈。”
陈鸣整理衣冠,拱手躬身礼。
“免礼!”
守阳方丈面色温和,右手虚扶,示意陈鸣起身。
“谢方丈。”
“哒、哒”
守阳丈负踱步,忽的出问道:“你可知你师叔为何会劝你留此修?”
陈鸣一怔,没想到方丈竟这般直接,忙拱手行礼道:“回方丈,或是师叔见弟子实为朴玉,虽不及方丈,可若留此苦修,或能早日飞升成仙!”
说罢,转头瞥了眼殿外。
“呵呵”
“人已经走了。”
陈鸣讪讪笑,忙开口解释:“丈误会了,弟_”
“好了!”
守阳方丈抬手止住陈鸣的话头,直言道:“你师叔所言,你信或不信?”
陈鸣坦然道:“半信半疑!”
守阳丈嘴微扬,似笑非笑道:“为何是半信?”
陈陈鸣拱手答道:“只信师叔说弟子是块朴玉。”
守阳方丈闻言不禁莞尔,伸手指了指他,却并未出言责备,只继续问道:“那半疑又在何处?”
“回方丈的话,若说苦修就能成仙,那这天上的神仙早就多如牛毛了,可世人何尝不知,这天庭之中,多少神仙大能,都曾下界历劫,与红尘之中尝过悲欢离合,经善恶决择,如此才能勘破虚妄,得证大道!“
“哎”
守阳方丈微微颔首,而后轻叹一声,“如此道理,修炼半载的弟子尚能堪破,可你这个师叔,已经在金丹后期蹉跎数十年,都未曾踏出洞天半步。”
陈鸣闻言,神色如常,方丈如此平易近人,推心置腹,比之太玑师叔,不知好了多少倍。
太玑师叔久离人世,虽有些小心思,可太过明显了。
“敢问方丈,那师叔为何——”
守阳方丈一摆手,示意陈鸣收住口,“他虽久任洞天执守之职,可此事在我不在他,你不必理会!“
“弟子明白!”
陈鸣拱手回道。
他心中虽如雾里行舟,然方丈既已开口,又岂能再深究?只是太玑道人此番举动,必定另有缘由。可世间之事,从无万全之法,自古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今日唤你前来,一则是要见见你这后起之秀。下山游历半载,惹出的风波一桩比一桩惊人。”
“弟子不敢!”
“来,确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