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我,但你却不玩决定世界命运的伟大游戏”
法师看了一眼周围后,戏谑地说道。他的眼神象是在审视一场已经偏离正轨的剧目,又象是在故意挑衅坐在幕后的编剧。
话音落下,他不等对方回应,习惯性地摸了摸他的心脏本该在的地方,那本应跳动的器官却空无一物,没有节拍,也没有温度。他又把手放在嘴上,没有呼吸。再摸了一下手腕,没有脉搏。
整个动作象是一种荒诞却无奈的自我确认,他在确认自己仍然存在,却又已经脱离了生命的定义。
“这一幕不该发生的。”‘死亡’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种深沉而古老的感叹,仿佛被迫承认剧本出了差错。
“但发生了,所以你的伟大游戏破灭了!”法师感叹道,他的声音依旧轻松,却多了一分阴影般的重量。
他在质问‘死亡’,他在挑衅‘死亡’:当命运本身被强行扭转,你这个代表命运终结的神——你的棋盘是否已经塌了?你的游戏是否已经玩不下去了?
然而‘死亡’没有被激怒,只是举起一只苍白、纤长、象是雕刻出来的长手,轻轻摘下脸上的象牙面具。面具移开时,他的动作缓慢而肃穆,带着一种超越凡俗的仪式感。
随后,他用指关节敲了一下自己的眉骨,骨质的声响空洞又冰冷,在寂静的虚空中格外刺耳。紧接着,一声极长、极耐心、仿佛从永恒深处缓缓泄出的叹息随之落下。
那不是凡人的叹息,而是属于一位神只、属于概念本身的叹息。
沉重、无波、却足以让现实都跟着颤动。
“我怀疑真实性?”法师又感叹了一句。
他怀疑眼前这场颠复性胜利的真实性,更深层的,他在怀疑凯恩所代表的、那条注定的毁灭命运之路——是否真的就是惟一的真实?
或许命运不是既定道路,而是更柔软、更容易被重写的东西。
“自从世界开始以来,生物就一直在这样做。”‘死亡’的语气淡漠得象是在陈述一个观察了无数纪元后的事实,并无责备,只是失望与无奈交织在一起,“我很惊讶你,在所有的精灵中,竟还是如此没主见。”
“呵呵。”
法师笑而不语,嘴角的弧度象是掩饰,又象是承认。他知道‘死亡’说的只是表象,真正的问题在更深的地方,在连神只都无法完全掌控的那条命运暗流中。
‘死亡’那空洞的眼睛没有情绪,却仿佛通过无尽的时空,凝视着远方的战场,凝视着此刻仍在左顾右盼的达克乌斯。他那非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声音低沉、缓慢、在虚空中回荡,象是在陈述一个他刚刚被迫接受的真理。
“你见过他,我见过他他的存在,如同一颗投入命运长河的铁砧。”
“并非激起涟漪,而是改变了河流的走向。”
“他让既定的终局出现了岔路。”
法师脸上的戏谑稍稍收敛,那一瞬间,他的表情从讥讽转为沉静。他顺着‘死亡’的目光望去,仿佛也看到了那条命运长河在被某个意外的重量压迫后,出现了裂缝、偏折、延伸出的另一条道路。
“一条不再必然通向你的道路?”他轻声说道,这一次不再是试探,也不再是挑衅,而是一种带着微妙敬畏的确认。
“一条精灵或许能迈入的新纪元。”
‘死亡’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空洞得象是从时间尽头传来,没有一丝波动,只有纯粹的、对可能性本身的认知,如同一位记录宇宙规律的抄写者在陈述刚刚被改写的一页。
“仇恨的锁链正在他手中崩解,并非通过宽恕,而是通过一种更强大的、统御一切的力量。他将纷争的碎片,重铸成了王座的基石。”
那声音缓缓地回荡着,象是在宣读一个新纪元的序章,又象是在为一个旧时代落幕前作最后的祭词。
两位超越凡俗的存在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这种沉默不是空白,而是厚重得能压出回声的沉寂。
远方的战场仍在燃烧,杜鲁奇的胜利已无可动摇,一个以达克乌斯为内核的、前所未有的秩序正在血与火中诞生。
这不再是精灵内部永恒的循环仇杀,而是一个旧时代的彻底终结,以及一个充满未知,却绝对强大的新时代的开启。
“那么,你呢?秩序的奠基者,古老誓言的守护者”良久,‘死亡’转过头看向法师,那空洞的目光象是能看穿灵魂深处最后的灰烬,“面对这个将你的遗产也一并纳入其蓝图的新纪元,你不做些什么吗?”
这句话象是一根细针,悄无声息地扎入了永恒的沉默当中。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意味,似乎蕴含着某种暗示,或许是一种微妙的请求,或许是一种刻意的试探。
也许,他希望卡勒多能象过去的某些岁月一样,为了平衡而干预现实,为从命运中窜出的变量设置几道关卡,阻碍那辆正疾驰向未知方向的战车。
法师静静地回望着凯恩,他的眼神象是是一种深沉的、历经无尽时光后的了然与释然,象是一位见证了太多循环的老者,终于看清了自己的终点不必再与时代绑定。
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缓缓地、坚定地摇了摇头。
这个动作,是他最终的答案。
他不再干预,不再守护旧的循环,不再为注定逝去的过去而战。
他选择了认可与放手。
选择让新时代在不受他意志束缚的情况下,自己诞生、自己成长、自己决断。
随着他摇头的动作,他那本已虚幻的身影开始如风中残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