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马鹿,不如卖给供销社。咱们单位里的人,别的不多,就是票多。”
王卫国眸光一亮。
他现在最缺的,就是票。
“好。”
他痛快地应了下来。
王卫国把沉青阳从被窝里薅了起来,兄弟俩手脚麻利地把马鹿分割好,装进两个大筐里。
沉青阳用自行车驮着,王卫国在后面扶着,两人一路朝着镇上赶去。
到了供销社,张莲正站在门口张望。
她跟柜台里的一个中年男人嘀咕了几句,那人立刻走了出来,热情地招呼着。
“快,快去后院。”
后院里,一个戴着眼镜丶看着像领导的中年男人正等着。
他就是供销社的马主任。
“听说你要票?”
马主任推了推眼镜,开门见山。
王卫国点点头。
“我这里有张自行车票,再加二十张工业券。”
马主任伸出两根手指。
“换你这两筐肉,怎么样?”
“可以。”
王卫国心里快速算了一下,这个价格,公道。
他甚至还小赚了一点。
交易很顺利。
马主任拿了票,王卫国拿了肉。
接下来,就是供销社内部的事了。
那些闻着味儿过来的职工,早就等不及了,一个个拿着钱和肉票,围着那两筐马鹿肉,开始内部消化。
从供销社出来,沉青阳看着王卫国手里的那张自行车票,眼睛都快冒出绿光了。
家里的那辆自行车,大嫂要骑着上班,他想用一下都得掐着点,早就眼馋得不行。
“姐夫。”
他搓着手,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你把这票卖给我呗,回头我就自己买一辆去!”
“可以。”
王卫国笑了笑,把票递了过去。
这票,本来就是给他准备的。
两人没直接回家,王卫国顺道去了趟济世堂。
钱老已经把他那株铁皮石斛炮制好了,用油纸包得整整齐齐。
他又去了趟派出所,李青山不在,只有一个值班的小公安。
王卫国说明来意,小公安从抽屉里翻出一个用手帕包着的小方块,递了过来。
是一块崭新的上海牌全钢手表。
银色的表盘,锃亮的表带,在阳光下闪着光,看着就气派。
回到家,沉青阳二话不说,从屋里拿出自己攒了许久的钱,数出八十块,拍在了王卫国手里。
“姐夫,票是我的了!”
他拿着那张金贵的自行车票,乐得嘴都合不拢。
这段时间跟着王卫国又是打猎又是分钱,他手里已经攒下了三百多块,买辆自行车,绰绰有馀。
第二天,沉青阳就揣着钱和票,跑去了县里。
下午回来的时候,他骑着一辆崭新的永久牌二八大杠,车把上还挂着红布条,在村里引起了好一阵轰动。
他没在村里多待,车子蹬得飞快,一路骑到了夏禾家。
夏禾正在院子里喂鸡,看到他骑着辆新自行车过来,又惊又喜。
“青阳,你”
“上来!”
沉青阳停落车,拍了拍后座,脸上是少年人特有的丶藏不住的嘚瑟和骄傲。
夏禾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地坐了上去。
沉青阳脚下一蹬,自行车平稳地驶上了乡间的小路。
春日的风,带着泥土的芬芳,吹起姑娘乌黑的发梢。
夏禾坐在后座上,轻轻环住了沉青阳的腰,脸上是藏不住的幸福和甜蜜。
村里的人看着这对小年轻,都露出了善意的笑容。
“青阳这小子,出息了。”
“是啊,跟着他姐夫,日子是越过越好了。”
“我看啊,这婚事,也快了。”
“我看啊,这婚事,也快了。”
夏禾坐在后座上,听着村里婶子大娘们的议论,脸颊烫得厉害。
她把头轻轻靠在沉青阳宽阔的后背上,心里却甜得象吃了蜜。
这辆自行车,是沉青阳自己,一滴汗一滴汗挣回来的。
有本事,有上进心,这才是能托付一辈子的男人。
风吹过耳边,夏禾嘴角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村里人看着这一对,是真心的祝福和羡慕。
沉家出了个王卫国,现在又带出了个沉青阳。
这日子,眼瞅着就要起来了。
有人欢喜,就有人愁。
沉壮一家子,心里就跟堵了块大石头似的,憋闷得慌。
当初要是没退那门亲,现在骑着新车子在村里显摆的,就是他家沉强了。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他们只能躲在自家院子里,听着外面的欢声笑语,气得晚饭都少吃了一碗。
傍晚,张莲下班回来。
她哼着小曲,满面春风。
到了供销社,她可算是有面子了。
同事们都围着她,一口一个“莲姐”叫得亲热。
都夸她有本事,能弄来这么好的马鹿肉。
马主任更是当众表扬了她,说她解决了单位的大问题。
张莲挺着胸脯,觉得浑身都舒坦。
这风光,可都是小叔子给的。
然而,平静的日子没过几天,村里又起了一阵小小波澜。
知青点的马方鸿,竟然也弄来了一辆自行车。
也是崭新的永久牌,锃亮。
他把车子往夏禾家门口一停,人模狗样地靠在车上,手里还捧着一本诗集。
“夏禾同志,我刚从县里回来,我们一起去公社学习进步思想?”
马方鸿推了推眼镜,笑得自以为很斯文。
夏禾正在院子里洗衣服,闻言连头都没抬。
“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