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框震得嗡嗡作响,木屑从门沿簌簌落下。
门一关,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冻住。
额头青筋暴起,面颊因愤怒抽搐。
他反手一推,周秀芹重重撞在墙上。
后脑“咚”地撞上水泥墙,眼前一黑。
她的背脊像是被巨石碾过,痛得她几乎弯下腰去。
灰尘从墙皮剥落,簌簌落在她的肩头和发间。
她想扶墙站稳,可还没来得及抬手,下一波攻击就已经降临。
娶了你这女人,真是倒了血霉!
他越打越恨,越恨越打。
我辛辛苦苦打拼,你非但不帮衬,还拖我后腿!
他想起那些应酬场合,她笨拙地站在角落,连倒酒都要他提醒。
他本指望她安分守己,做个体面的太太,可她呢?
处处出丑,次次丢脸!
他拼了命往上爬。
她却像块烂泥,死死黏在他鞋底,甩都甩不掉!
上回科技展上,被周文琪那小贱人当众揭老底,他脸都丢光了。
那天的场景像刀子一样刻在他脑子里。
聚光灯下,镁光灯闪烁,他正滔滔不绝地介绍新项目。
就在这时,周文琪站了出来,唇角挂着冷笑,一句话,就把他的谎言戳得千疮百孔。
投资商全跑了,项目黄了,生意一落千丈。
合同作废,资金撤回,合作伙伴纷纷避而不见。
曾经门庭若市的办公室,一夜之间冷清得像座坟墓。
他从云端跌落泥潭,所有吹出来的牛皮,全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料。
而他,把这一切,全算在了周秀芹头上。
若不是她,他怎么会败得这么惨?
“啪!啪!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空荡的屋子里回荡。
一巴掌接着一巴掌,打得她嘴角渗血。
她的脸颊高高肿起,牙齿松动。
视线模糊,意识摇晃。
可她不敢躲,也不敢喊。
她知道,越叫,他打得越狠。
“你个泼妇!丧门星!你害得我一无所有!你还好意思回来?!”
他嘶吼着,唾沫喷在她脸上,声音已经变调。
他一把揪住她头发,眼珠子红得像要出血。
“你跑去勾搭别人,还嫌不够?!跑都跑了,还回来搅和我?!”
她离开过一次,那就是背叛!
周秀芹疼得喘不上气,可脑子里却炸开了。
她想起自己和周文琪换亲的事。
那时候她信了这男人的鬼话,以为能飞上枝头。
婚礼那天,他穿着笔挺的西装,笑着牵起她的手,说:“秀芹,以后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
她信了,真心实意地信了。
她以为自己是凤凰,终于要展翅高飞。
结果呢?
不是当少奶奶,是当老妈子。
从进门第一天起,她就没停过。
早上五点起床做饭,伺候他穿衣洗漱。
白天打扫屋子,洗他的脏衣服,连他换下的袜子都要亲手搓洗。
晚上还要等他回来,端茶倒水,赔笑脸。
他稍有不顺,就是打骂。
洗衣做饭,端茶倒水,连狗都不如!
她记得有一次发高烧,躺在床上浑身发抖。
可他回家看到没饭吃,一脚踹翻了桌子,骂她“装病偷懒”。
她只能含着泪爬起来,烧得晕头转向,还得切菜炒饭。
那顿饭,他吃光了。
曾经那个穿金戴银、高高在上的周家二小姐,现在呢?
满身是伤,像条被丢在臭水沟里的破布。
她的手曾经弹过钢琴,戴过翡翠镯子。
可现在,她的指甲断裂,掌心布满老茧,脸上是新伤叠旧伤。
她不再是周家的二小姐,只是这个男人泄愤的沙袋。
她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成了街坊邻里背地里嘲笑的对象。
一股滚烫的血气猛地冲上头顶。
她忽然发出一声近乎嘶哑的怒吼,整个人猛地抓起桌角那只沉甸甸的烟灰缸。
扑向林建国的那一刻,她的眼神近乎疯狂。
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
指甲狠狠地抓过他的脸颊,留下几道血痕。
牙齿死死咬住他的手臂,不肯松口。
随手抄起的东西全都砸了过去。
这次,她不躲了,也不再忍了。
从前那个逆来顺受、低声下气的周秀芹彻底死了。
现在的她,只想撕碎这个虚伪的男人。
拼了!
大不了同归于尽!
大概是早年在乡下苦日子过多了。
她从小就知道什么叫“累死也不能停”。
天还没亮,她就摸黑起床,扛着锄头下地,一锄一锄翻着硬邦邦的土地。
那一身力气,是日复一日熬出来的。
而现在,这股积蓄了半辈子的蛮劲儿,仿佛被仇恨彻底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