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哥彻底懵了。
预想了所有最难堪,最痛苦的惩罚,却万万没想到等来的是这么一句轻飘飘的回家。
巨大的反差让他一时之间愣在原地。
他看着明月,只觉得这女人简直是菩萨下凡。
绝世好女人啊!
不仅给了他台阶下,还这么这么体贴?
“哎哎,好,行,回家,我这就回家!”龙哥忙不迭地应着,声音甚至带上了点不易察觉的哽咽,差点就要泪目了。
“谢谢谢谢妹妹,哥、哥刚才对不住,你你大人有大量。”
他一边语无伦次地说着,一边赶紧招呼他那帮同样懵逼的小弟:“走了走了,都他妈散了,回家回家”
这场闹剧,最终以这样一种谁也未曾料到的方式收了场。
如此轻而易举地打发走了那些个难缠的混混,不仅彻底解决了麻烦,还莫明其妙地让对方对她感恩戴德。
陆云征舌尖扫过后槽牙,忽然极轻地笑了一下。
闹剧散场,吧台周围恢复了之前的安静氛围。
明月转过身,熟练地取冰,量酒。
很快,一杯色泽醇厚,层次分明的古典鸡尾酒在她手中成型,琥珀色的酒液在冰球周围轻轻荡漾。
她双手将酒杯轻轻推到陆云征面前,微微弯起唇角,露出一个算不上璨烂但足够礼貌的笑容。
“刚才,谢谢您。”
陆云征没有去碰那杯酒,黝黑如墨石的眸子里带着点玩味,也带着点不容糊弄的直白。
“不用谢我,就算我没插手,你也有的是办法让那些人滚蛋。”
明月脸上的客套笑容淡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认命的淡淡疲惫感。
“在这种地方工作,每隔一两天,总会有人借着酒劲闹上一场,久了,见得多了,自然也就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听着是挺不容易。”他声音懒散,“既然麻烦那么多,或许你可以考虑换个地方工作。”
换地方?
说得轻巧。
哪里去找时薪高,还能不占自己课程的兼职。
默了一会。
少女忽然没头没脑地轻声问了一句:“您知道晋惠帝吗,他曾说过一句很经典的话。”
陆云征眉梢轻挑,无声笑了。
晋惠帝。
一个听说百姓吃不上饭,反问‘何不食肉糜’的皇帝。
这是在拐着弯讽他呢。
……
时间滴答走过,接班的同事准时来了。
沉明月临走前,眼角的馀光飞快地扫向某个卡座角落。
空了。
酒杯已经被收走,沙发上空空如也,仿佛从未有人在那里坐过。
走了吗?
京市那么大,也不知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了。
一种脱离掌控的失落感瞬间攫住了她。
但她面上丝毫不显,只是抿了抿唇,和同事低声打了个招呼,便象每一个普通的下班员工一样,低着头,推开了夜色沉重的门。
晚风带着秋季的微凉迎面扑来,吹散了她身上沾染的些许酒气。
胡同里光线昏暗,只有远处路口的路灯投来一片朦胧的光晕。
明月正准备埋头走向公交站,却冷不丁地,瞥见旁边倚着墙的一道修长身影。
那人身姿松垮地靠在那辆线条冷硬的黑色越野车旁,指间夹着一支烟,猩红的光点在昏暗的夜色里明明灭灭。
朦胧的光线勾勒出他利落的下颌线和略显闲散的站姿。
是陆云征。
他还没走。
明月的脚步猛地顿住。
陆云征似乎听到了门口的动静,缓缓转过头。
烟雾模糊了他的面容,却让那双看过来的眼睛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深邃明亮。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一种了然平静的审视,仿佛早就料到她会在这个时间出来。
四目相对。
胡同里很安静,只有远处隐约的车流声和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暧昧不明的光线在他们之间流淌,一种无形的拉锯在沉默中蔓延。
他慢条斯理地吸完最后一口烟,将烟蒂摁灭在垃圾桶上,发出细微的轻响。
“你叫什么名字?”他开口,声音低沉,混着夜色的微凉。
“沉明月。”
“沉明月”陆云征重复了一遍,听不出情绪,仿佛只是确认一下。
然后从裤兜里拿出手机,解锁,递到她面前,界面赫然是新建联系人的页面。
“电话。”
他说得理所当然,仿若这不是一个请求,而是一个公事公办的流程。
明月看着递到眼前的手机,屏幕的光映亮她微微怔忪的脸。
她尤豫了一下,指尖微颤地接过那部仿佛还带着他体温的手机,快速地输入了自己的号码,然后递还回去。
陆云征接过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点了几下。
两秒后。
明月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显示一个陌生的来电,响了一声便挂断。
“我的号码。”陆云征收起手机,目光重新落回她脸上,“存一下。”
这一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