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国王真的乖巧允诺,听她的话离开,又恍惚察觉小国王是真的只是个小孩子,要一个人孤独远行了。
但过了一会,箬尔还是拉开桶盖,露出下面乖乖蹲在里面的小国王。
“啊,怎么了?”
谢秩迷茫,但闻到了食物香气,只见箬尔把一个袋子塞到她手里,里面有好些个小块的馕饼。
没多余的话,盖子再合上。
“陛下,保重。”
没多久,大木桶一一装载上船,箬尔亲眼看着船只入河出城,转身,目光瞧见王城大门那边已有阿巴特王国的谈判代表队伍浩浩荡荡入城来。
人不多,护卫都懒得多带几个,那肥头大耳的谈判使者高高在上,骑马踏界,毫无任何王国都统一的“下马卸甲”宫廷礼仪。
所过之处,明明是阿道尔的王城,明明守卫也还有上百,但没有一个敢拦着的,人心惶惶,毫无章法。
甚至,箬尔在刚刚目送小国王离开前,更清楚原本是有145个守卫的,但到此刻,已经只剩下了106位。
一夜之间,跑了很多人。
垂眸寥黯,不明神色,但袖摆飘动,她已然走向议事厅。
谈判大臣并不在乎阿道尔这些人的神态,但他享受此刻,尤是看到护卫一鞭子抽得老少妇女恐惧哭泣避让开,他有一种感觉:好像我才是阿道尔的国王。
他没忍住这种快感,完全显露于脸上,但目光往内,瞧见破败王宫栏杆后面站着的几个王国理事之人,眯起眼。
“大人,并无那位运气好没死的小国王。”
护卫低声会说。
谈判大臣语气不咸不淡,“你们接下来再嚣张一些,尽情欺辱这些卑贱的阿道尔子民,看看那小国王会不会出现做出反应。”
如此羞辱都没出来,那十有八九就是有问题的。
“等进去后,确定与会谈判的人员无她,你脱离开,去查一下那小国王的去处,如果还见不到人,再联络外面蹲守王城的探子,确定出入的人员里面是否混了小国王,来汇报。”
来时就有计划,处处布置。
从小国王到箬尔这些都是计划中的猎物。
无一幸免。
“是。”
如果确定逃出去了,就得追杀一下了。
阿道尔官道也就那么一条路,最多马匹远行,外面的探子有他们阿巴特巫师牧林大人用“肌肉燃烧”魔法加持过的勾尾夏克驹,只要服用相应的秘药,能在一定时间内燃烧马匹的肌肉,爆发两倍的奔速,足够追上对方了。
当然,得在三天内确定对方的踪迹,不然对方就跑到别的王国了,那时候肥羊就是别人嘴里的肉。
不过谈判大臣也在不安一件事——如果说坎特斯派出去的杀手是诈骗犯,一点都不专业,那坎特斯本人总有点底子吧,竟也失联了。
要么是这阿道尔王国有点猫腻,要么是这坎特斯自己在作怪。
下属:“通过属下此前的探查,似乎能确定坎特斯是自己先行离开阿道尔的,并未按照计划留守一两天,等待与我们汇合。”
那就是坎特斯自己的决定。
谈判大臣眯起眼:“非我本国者,雇佣的一条狗,果然不够忠心。”
“哪里像我永远尽忠于陛下。”
谈判大臣暗暗冷笑,跟下属表态笃定坎特斯一定有鬼,实则心里狐疑:坎特斯是故作离开,好趁机图谋什么?这贪心的鬣狗,无利不起早。
莫非,阿道尔真有隐秘?
他的小心思一下子起来了,于是在会议之前悄然从八人中抽出自己的心腹,借着探查阿道尔小国王的同时,实则调查遗迹之事,不过谈判大臣毕竟是官员,老辣许多,安排心腹调查是有捷径方向的——比如坎特斯若觊觎阿道尔,一定在阿道尔内安排了奸细,他失踪,那奸细可能也有动静,于是从阿道尔某些人员的调动就可知晓一些猫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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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流滔滔,船只离开的护城河跟王城水平线的时候,那阿巴特国王使者的队伍也刚进来。
两边或许也算另一种形式的“擦肩而过”。
前往截然不同的命运......
其实谢秩在昏暗的船舱底已经掀开大木桶的盖子,扒着舷窗口子看到了趾高气昂从城门进入的阿巴特使团。
“九个人,那个穿得五颜六色的人就是谈判大臣?另外八个是护卫....人很少,但好高傲。”
谢秩看到那秃头胖子身后的护卫甩了好几鞭子威慑路边的老百姓,逼其让出更多原本就已经足够开阔的空间,阿道尔的老百姓敢怒不敢言,小孩被捂着嘴拖拽进巷子里,躲在黑暗中,深怕被谈判使团迁怒。
没人叫喊求救,他们知道没人能保护他们。
谢秩看到了一切,咬了咬牙根,跟小仓鼠磨牙一样,心里恨恨的,可想而知对方面对箬尔他们会有多嚣张。
可是她还是只能压着难受,闭上眼,猫回大木桶,自己把盖子盖回去。
回到黑暗中,大木桶有手指抠木头的小小声响,被河水声压着,不为人察觉,但也很快消失。
安安静静的。
小国王要忍辱逃离阿道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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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只出了王城,如往常一样抵达城外耕种区,甲板上有船夫跟船员聊天的声音,他们不可避免提到了昨天发生的一些事。
“刚刚看到没,那死胖子真嚣张。”
“别说了,国力差距如此,有什么办法,很久以前阿巴特连给我们阿道尔□□都不配,可惜王族不争气,一代代败家,就泰林国王最离谱,刚上位就把唯一的一株铁碳柳的机缘卖出去了,不然等它培养繁衍起来,也跟阿巴特一样抓住机会变强了,也就十年,赚了几十万昂不止,招兵买马,还拉拢了一位小木巫,现在人家边界驻扎五百精兵,咱们全城上下也才一百个参差不齐的护卫,这怎么打?”
“哝,就是前面,小殿下钓鱼但差点被暗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