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
萧粦愣愣一问,只觉有些不可思议。
“当真。”
裴苏答得斩钉截铁,让萧粦内心都有些痴愣——
难道裴家,是真心与他和解,愿留他一命。
萧粦也不多言,从身上摸索出了一本残破的卷轴。
那卷轴上有诸多文字符文,古朴生僻。
里面便印刻着一道誓术,极其珍稀,可用于双方约誓,其中违誓者纵能用奇法规避惩罚,今后修行之道也会有大阻碍。
裴苏若当真与他约誓,那萧粦便真的松了一口气。
毕竟,像裴苏这样的天之骄子,定是被裴家作为继承人培养,那天下没几人敢奢望的法象之境,未来肯定有裴苏的一席之地。
下一刻,裴苏便与萧粦签了誓,誓中有言不得害他性命。
萧粦在此刻才终于放松下来,他坐在地上,心头狂喜。
没想到真的,从裴氏的毒手中生存了下来······
在裴苏含笑的目光中,萧粦不敢怠慢,遂领着两人往东而去。
豫州洛都城外。
一片杂草丛生的荒园之中,正盘膝坐着一个俊俏的青年。
随着他四周涌起一阵狂放的玄气之浪,整个园内的树木骤然开始晃荡。
还好四周没有什么人影,否则也定会被这动静惊住。
直到气息终于归于平静,他缓缓吐息,睁开了眼睛,那一双锐利的眸子,哪里还有半点纨绔的模样。
“少爷当真天赋惊人,怕是快要触碰到一丝刀意了吧。”
老蒙在一旁乐呵呵地傻笑。
陈尧却缓缓摇头——
“哪有那么简单,六十年前的平祥山庄的那位刀神也不过是在半甲之龄才偶得一丝刀意······”
意,可谓是一个道途最最高深的境界。
若是有幸触碰到一丝,当真是越阶杀人如喝水。
这天底下,修剑修刀之人何其之多,但有幸修成剑意刀意的,却是两只手都能数得出来。
陈尧站起身,拍了拍灰尘。
“那北侯世子如今在何处?”
老蒙神情也郑重起来:
“应是不在洛都了。”
陈尧点点头,然后看向了南方,低声喃喃道:
“按照师父的吩咐和叮嘱,应当是这两日了,也不知此行能否顺利······”
陈尧南下中原,表明上是遭陈王大怒驱逐,实则却是带着北地军师公羊士,也就是陈尧师父的任务。
其目的是来中原豫州寻求一项机缘。
据传在那抱一之地,有一位世外高人,经天纬地,几百年来不知藏了多少术法。
公羊士曾与之有一段交情,便让陈尧到此地寻那高人,学一道逆天的奇术来。
但此事,陈尧绝不愿惊动那裴苏,否则不知又要惹出多少麻烦来。
“再等上两天,你我便去寻那抱一之地,老蒙你时刻注意法盘,若是被跟踪的话便带着那人兜圈子······”
“是。”
陈尧再度闭上了眼睛,浑身玄气流动。
玄元后期的气息再度凝实了几分。
萧粦手捧着一枚血红色圆珠,颤颤巍巍地从那密室之中走出,恭恭敬敬地递给了裴苏。
这毒珠葡萄大小,通体圆滑,表面有细密麻麻的猩红纹路,宛若织就的血网。
“这便是婴毒珠?”
裴苏没有动作,一旁的武老却是拿出一个成葫芦状的罩子,一手将婴毒珠罩入其中,裴苏则是细细端详着。
“其中可有婴毒血蚀?”
萧粦苦笑道:“裴公子说笑了,这婴毒血蚀位列天下奇毒榜四,也是骷羊的目标,可惜自从几百年前以来,此毒便一直孕育不出。”
裴苏笑了笑,随即看着萧粦。
“骷羊当初选你入京,究竟有何目的?”
萧粦艰难摇了摇头,“我也不知,不到执行任务时刻,他们是不会提前告诉我的,而我那个时候,早就决定与骷羊划清界限了。”
“所以他们才策划了那场太和殿夜袭事件,为的就是清除你这叛徒。”
“是,”萧粦苍老的脸上显出冷色,“不过他们显然也低估了京城的守卫力量,那一次之后再也不敢动作。”
裴苏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后望着萧粦,俊俏的脸上露出的笑意。
“萧大人,事到如今,你也没什么遗憾,可以安心去了吧。”
萧粦面色猛然一变,踉跄后退数步,声音因恐惧而嘶哑。
“裴苏,你要做什么?你可是签了誓术,不怕誓术反噬吗?!”
他最后的依仗,便是那道极为珍稀的誓术卷轴。
此术源自上古,直接与天地大道产生勾连,一旦违背,冥冥之中便会有法则之力降下惩戒,轻则修为停滞,重则心魔丛生,走火入魔。
他笃定裴苏这般天骄,绝不敢拿自己的修行前途来开玩笑。
裴苏脸上的笑意愈发浓郁,如一种猫戏老鼠般的玩味与残忍。
“誓术反噬?萧副统领,你也是在京城与江湖打拼了几十载,怎么还是这般天真?”
话音未落,他已没了耐心,淡淡地对身旁的武老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