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名守卫脸上的嘲讽,瞬间凝固。
“宇宇文家?!”
二人对视一眼,脸“唰”的白了。
当今朝廷,宇文家声望正是最盛之时,人们都在传那位中书令即将取代裴相的位置,宇文的权势要更上一层楼,他们岂敢得罪宇文家的公子。
“不不知是十三公子大驾!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宇文迟厌恶地闭上了眼。
一炷香后。
司天监,顶层的一间密室中。
一名须发皆白、身穿紫金星辰袍的老者,正客气地,为宇文迟沏上了一杯热茶。
他是司天监的“少监”,地位尊崇。
“原来是宇文公子,失敬失敬。”
“不知公子大驾,所为何事?”
“不。”宇文迟推开了茶杯,“我不喝茶。”
他直视着老者:“前些日子,我师父,白玉堂诸葛青送来的那个证物,不知你们可查清了那缕黑气的来历?”
“黑气?”
那少监闻言,露出了一个极其困惑的表情。
他抚着胡须,仔细地想了想。
“哦……诸葛堂主……是,是送来过一件罗盘。”
宇文迟的眼睛亮了一下。
“那那结果呢?!”他急切地问道,“那缕煞气,究竟是何来历?!”
“煞气?”
那少监的眼睛又困惑了一下。
他缓缓地摇了摇头。
“宇文公子,您是不是弄错了?”
“什么?”
“那罗盘,我们已经仔细查验过了。”
少监温和地笑道:
“就是一枚颇为上乘的罗盘,只是灵性有些许受损,我们已将其修复完整,公子可是奉神捕之命来取罗盘的?”
“至于公子所提的煞气,恕老朽不知,神捕当初也未提起过。”
这位老人看见面前的宇文公子身体摇晃了一下,面色微微煞白。
“公子怎么了?”
宇文迟摆手,站起身来,却觉得昏昏沉沉,耳边蜂鸣。
他只看见,那老者,一张一合的嘴。
他只觉得,天旋地转。
宇文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司天监的,只是最后在护卫的守卫下又回到了宇文家的宅子中。
他锁上了房门,呆呆望着天花板,脑海中瞬间浮现起了诸多的面孔。
宇文珏的冷笑、刘头儿的小眼、师父诸葛青的温和眼神
“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宇文迟双手捂住了脸,细细的抽泣声从手指间传出。
到底谁能值得他信任,宇文迟忽然有种想大哭一场的冲动,他的师父,他的家人,他的两次信任,到底还有什么是真的?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清凉的声音从他腰间的玄符上载来——
“迟兄。”
深夜,子时。
礼部侍郎府。
一顶毫不起眼的青呢小轿在后门停下。
宇文珏身着一袭朴素的常服,头戴兜帽,遮掩了那张在京城中日益瞩目的面容,快步闪入了门内。
礼部侍郎张松早已在此等侯。
他今日也换下了一身官袍,神情躬敬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诡秘。
“宇文大人,您可算来了。”
他谦卑地躬身,将宇文珏引入一间僻静的书房。
书房内,只点着一盏豆大的孤灯,光线昏暗。
“张侍郎。”宇文珏落座,开门见山,“你应当知道,我今日来是为了什么。”
“当然知道,宇文大人。”
张松搓着手,脸上露出了神秘而诡异的笑容。
“请吧,主人今日想要亲自见你”
宇文珏神情一凝,却见中年人微微躬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笑容躬敬而冷冽。
“呼——”
书房内,灯芯猛地一缩,光线,暗了下去。
宇文珏惊骇地望向四周。
他这才骤然发现,在那书房的主位,那张本该空无一人的太师椅上……不知何时,竟已坐了一个人。
一个,戴着古朴青铜鬼面的黑影。
“你……”宇文珏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颤斗。
“宇文家我从你的血脉中闻到了熟悉的气味。”
冰冷,不似人声的音节,从青铜面具之下传来。
鬼君!
宇文珏强行压下心中的震撼,他也没有想到,本来只是为了打探鬼君的消息,岂料竟然在今日就见到了鬼君!
“阁下……便是‘鬼君’?”
“不错!当然我知道你应该还清楚我的另一个身份,太阴天妖”
鬼面声音一出,却是一旁的张松先瞳孔一缩,肝胆欲裂。
太阴天妖!
这是一个存在于诸多古籍、古卷轴中的名字,是一类极其神秘稀少而恐怖的妖类一族,这位在京城搅动风云的暗黑王者,居然是一只传闻中的太阴天妖?
张松双腿颤颤,他也没有想到,控制他的这位鬼君,居然有这么大的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