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用的量词是‘颗’,而不是‘个’。”
“‘一颗颗’,这是典型的四川方言用法。”
“你的很多,下意识的行为都表明你对农村的生活非常熟悉。”
“比如,你走路的时候,会下意识地避开松软的泥土去踩有草根的,更结实的地面。这是长期在山地行走,才能养成的肌肉记忆。”
“你刮鱼鳞的时候,手法非常娴熟。刀刃的角度和手腕的力度都控制得非常精准。这至少需要处理过很多鱼才能达到。”
“还有,你认识那些连我都需要仔细辨认的野生菌类。虽然你假装不认识。”
苏晨顿了顿,然后说出了他的结论。
“所以,我推断你的童年,很可能是在一个比较偏远的山区度过的。”
“你努力地维持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人设,或许只是为了掩盖那段你不想被人提起的过去。”
“我说的对吗?”
苏晨的话象一把精准的手术刀,一层一层地剖开了柳冰凝内心最深处的那个被她隐藏了多年的秘密。
柳冰凝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但是,她的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了。
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下来。
她没有哭出声,她只是默默地流着泪。
那副倔强而又脆弱的样子,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心疼不已。
何老师和黄老师,都想开口说点什么来缓解气氛。但是,他们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因为,苏晨的这番话虽然很残忍,但却充满了一种让人无法反驳的力量。
他不是在质问,他也不是在探寻答案。
他只是用他那,独特的近乎冷酷的方式,表达着一种笨拙的关心。
他想知道她为什么要活得那么累,想让她可以走出封闭的内心。
院子里,还是一片寂静。只有壁炉里柴火燃烧的噼啪声,还有柳冰凝那压抑不住的轻轻的抽泣声。
苏晨看着她,心里也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他好象真的把她弄哭了。他是不是真的说得太过分了?就在他准备开口说一句“对不起”的时候。
柳冰凝,却突然抬起了头,她用手胡乱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
然后,她看着苏晨,她那双红肿的眼睛里竟然闪过了一丝释然的笑意。
“你说的,都对。”
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但却异常的清淅。
“我---就是一个---从山里---走出来的---野丫头。”柳冰凝一字一字的吐出了让人意想不到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