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看,这张发票,很有问题呀!”
何老师高高举起那张边缘略显毛糙的拼凑发票,指尖都在微微发颤,“a4 打印纸,100 箱,单价 10000 元 —— 总计…… 整整一百万?!”
最后三个字,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破了调,眼里满是不敢置信的惊骇。那串触目惊心的数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在场众人倒抽一口凉气。
“一百万买打印纸?” 何老师的质问掷地有声。
“太夸张了吧?” 依依捂着嘴,惊呼声里带着本能的质疑,“我们公司采购一箱也就一百块,这翻了快一百倍啊!”
“绝对是假帐!” 扮演总导演的黄老师一拍桌子,痛心疾首地指向帐本,“这个甄小气,简直胆大包天!光天化日之下侵吞公款,真当没人能看穿?”
“必须严查到底!” 扮演竞争对手的孙老师义愤填膺地附和,“这笔钱到底进了谁的腰包,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嘉宾们瞬间入戏,你一言我一语地声讨着剧本里的 “贪污犯”,议论声像滚沸的开水,在演播厅里炸开。
而人群外围的王胖子,在听到 “一百万打印纸” 的瞬间,那肥硕的身躯猛地一僵,像被无形的冰锥钉在了原地。
眼皮不受控制地狂跳,心脏 “咚咚” 擂鼓,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直窜天灵盖。
这个数字…… 怎么会这么耳熟?
他下意识地用眼角馀光瞥向身边的外甥小蔡,喉头狠狠滚动了一下。
小蔡的脸,早已不是苍白,而是一种毫无血色的死灰。
他浑身控制不住地发着抖,额头上的冷汗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往下淌,浸湿了衣领。那双手死死攥着衣角,指节都泛了白。
一百万的打印纸。
这不就是上个月,他让小蔡做的那笔假帐吗?
当时,他从gg商那里吞了一百万回扣,为了把这笔黑钱洗白,便让小蔡虚构了一笔 “打印纸采购”。他当时还觉得这招天衣无缝 —— 除了他、gg商和小蔡,绝无第四人知晓。
可现在这笔见不得光的帐,怎么会出现在公开录制的剧本里?
巧合?
绝不可能!天底下没有这么邪门的巧合!
一股不祥的预感,象一条冰冷滑腻的毒蛇,瞬间缠上了他的心脏,越收越紧,让他喘不过气。
他猛地意识到,自己可能掉进了一个精心编织的圈套里。
“苏老师,您怎么看?”
就在这时,何老师的声音再次响起,将所有人的目光重新拉回那个一直沉默不语的年轻侦探身上。
导播室里,陈导的手心全是汗,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 他知道,苏晨的 “狩猎”,要开始了。
苏晨缓缓的接过帐本,没有象其他人那样对着 “一百万” 的数字咋舌,只是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帐本的纸面,指尖划过油墨印字的凹凸纹理,眼神平静得象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
片刻后,他抬起头,目光缓缓扫过全场,掠过义愤填膺的嘉宾,掠过强装镇定的王胖子,最后,精准地落在了几乎快要站不住的小蔡身上。
“其实,这种假帐手法,在财务犯罪里很常见。”
苏晨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像专业的金融讲师在剖析案例,冷静得不带一丝情绪,“但它也是最低级、最愚蠢的一种。”
王胖子心里猛地窜起一股怒火,脸色瞬间沉得能滴出水来,死死盯着苏晨的背影,指节攥得咯咯作响。
最低级?最愚蠢?
你他妈,在说谁?
“一个专业的财务人员,绝不会用这么简单粗暴的方式处理一百万的假帐。” 苏晨仿佛没察觉到他的怒火,目光始终锁在小蔡脸上,一字一句地说道,“因为它的破绽,实在是多到数不胜数。”
“首先是单价。”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一箱打印纸一万块,这个价格早已脱离正常市场认知。别说专业审计,就算是普通行政人员,看到的第一眼就会起疑。”
“真正专业的做法,是‘化整为零’。”
苏晨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不会做一笔一百万的单子,而是把这一百万拆成一百笔、两百笔小额采购。今天买打印纸五千,明天买订书机三千,后天买文档夹八千…… 每一笔金额都合理,看似零散,实则积少成多,一个月下来,一百万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被套走。”
“其次是供应商。” 他伸出手指,点在帐本上 “南城好运来文化用品有限公司” 的名字上,力道不重,却象敲在小蔡的心上,“这个名字,一看就有问题。”
“正规的长期合作供应商,绝不会用这种像路边小卖部一样的名字。而且我敢断言,查这家公司的工商信息,大概率是刚注册不久、注册资本极低,甚至连固定办公地址都没有的皮包公司。”
“至于法人代表,” 苏晨的声音顿了顿,眼神骤然锐利起来,“很可能是做帐人的某个远房亲戚 —— 既不会引起怀疑,又方便掌控,出了事还能推得一干二净。”
这番话,象一把把锋利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假帐的层层伪装,每一个细节都戳中要害。
小蔡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脸色从灰败变得发青。
苏晨说的每一个字,都象在复述他当初做帐的全过程!就好象他的所做所有给人全程给录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