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此刻身处医院之中的小蔡,其内心已完全崩碎瓦解。
只见他如同失去支撑一般,软绵绵地瘫倒在了病床上,整个身躯更是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斗起来,象一片秋风中的枯黄树叶般摇摇欲坠。他那原本紧咬着牙关的嘴唇也开始止不住地打起寒颤来。
苏晨所描述出的那个所谓的“未来蓝图”实在是太具体,太可怕了——自己被无情地推出去顶罪,最终身陷囹圄、锒铛入狱,而舅舅则继续若无其事地在外头逍遥快活、无法无天。这样一幅场景就好似一部永不停歇、不断重复播放的惊悚恐怖片一样,始终萦绕盘旋在小蔡的脑海深处,任凭怎样努力都难以将它从记忆当中抹去,而且每一帧画面都冰冷刺骨!
突然间,苏晨的声音再次传入到了他的耳中,听起来竟象是恰好拿捏住了他心中所想一般,那些话语就这样硬生生地砸落在了他那颗脆弱不堪的心脏之上:"事实上呢,对于这类案件而言,存在一个非常有趣的心理学现象——通常情况下,当主谋需要挑选执行人员时,他们往往都会首先考虑选择身边亲近之人,甚至有时候可能会直接选中自己的亲属。
他顿了顿,目光通过镜头,像能直接看到病房里的小蔡:“为什么?”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他们笃定亲人可靠、好控制,骨子里觉得血浓于水就意味着不会背叛。可有一些人他们偏偏忘了,在天文数字般的利益诱惑和冰冷到刺骨的法律条款面前,所谓的亲情,有时候脆弱得象一张浸了水的纸,一戳就破。”
“灾难来临时,他们抛弃你会比抛弃任何外人都干脆。” 苏晨的声音冷得象冰,“因为他们捏着你的软肋 —— 知道你顾念亲情,不敢鱼死网破。”
说完,他拿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动作从容得仿佛只是在谈论窗外的阴晴圆缺。
可下一秒,他放下茶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轻响,补充的话却象淬了剧毒的冰刃,直刺人心:“哦对了,剧本里这个被推出来顶罪的角色,叫小蔡。”
他微微偏头,目光里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嘲讽,“我记得,我们那位高高在上的王总,平时也是这么亲昵地称呼他的亲外甥 —— 不知道王总在喊这个名字的时候,心里是不是觉得,这个听话的外甥,不过是也他用来赚钱、出事时用来挡枪的工具?”
苏晨看着镜头,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讥诮,话锋再转,直戳要害:“如果我是小蔡,一定会为自己留条后路。比如,偷偷把真正的帐本复印一份,藏在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 。”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残忍,“那才是他唯一的保命符,是将来走投无路时,能跟警察谈判的最大筹码。毕竟,谁也不会真的甘心,做那个被亲人榨干价值后就随手丢弃的牺牲品,不是吗?”
“轰!”
这话像烧红的铁烙,狠狠烫在小蔡心上。他大脑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本就惨白的脸彻底没了血色,连嘴唇都泛出青灰。
他怎么会知道?!
苏晨怎么会知道,自己真的偷偷复印了帐本?!那些复印件,还藏在出租屋的床底下,是他压箱底的秘密,是没跟任何人提过的后路!
这个苏晨…… 他不是人!是能看穿人心的魔鬼!
“啊 ——!”
小蔡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尖叫,猛地从病床上坐起来,一把推开守在旁边的王胖子。他连鞋都来不及穿,光着脚疯了似的朝病房外冲,声音里满是崩溃的哭腔:“别过来!你们都别过来!我自首!我全都交代!”
王胖子这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不对劲。
他盯着屏幕里苏晨那抹若有若无的冷笑,又转头看向疯跑出去的外甥,一股彻骨的寒意从尾椎骨窜上天灵盖。
他终于明白 —— 这个姓苏的小子,根本不是在录节目。
他是在审判。
审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