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染上了几分复杂。
半晌,他才缓缓颔首。
“先生所言,倒是与老夫以往所见不同……”
他抬手一挥,星海骤然收缩,星子纷纷隐入虚空。
殿内的昏暗光霭重新聚拢,夜明珠的冷辉缓缓漫回,脚下的星云也变回了坚实的金砖。
只是那股星辰运转的沉浑气息,仍在殿内萦绕不散。
看着眼前的东皇太一,秦明眼含笑意。
至少从刚才的一番话里,他能感觉到东皇太一这老家伙,已经逐渐接受阴阳家成为大秦司天监的事实了。
最起码知道为大秦的未来担心了。
也在发现荧惑守心这一“不详”,通知自己了……
秦明抬眸,目光落在那玄黑面具上,语气里带着几分随性。
“那东皇阁下以前可曾见过如我这般人?”
东皇太一闻言身形微顿,显然没料到他会突然有此一问。
面具下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蹙,随即唇角便漫开一抹释然的笑意。
是啊,眼前这位先生曾经可是实打实硬撼天道的人物。
他之所以将阴阳家彻底绑在大秦这艘大船上,不也是因为这位先生么……
“先生所言极是……”
东皇太微微躬身,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多了几分真切的谦逊。
“是老夫心盲了,竟忘了先生的本事……”
“阁下不必过谦。”
秦明抬手虚扶了一下,语气平和道。
“坚信自身所学、恪守专业之道这件事没有错。
只是这天地浩大,总有些事、有些人,注定会超出固有认知的边界……
打破所谓的常理定论罢了。”
东皇太一静立片刻,面具后的目光愈发郑重。
随即他再次拱手躬身,声音里满是诚心。
先生一番话,如拨云见日,令老夫茅塞顿开……”
恭维的话听多了,也是会感觉腻的。
秦明摆了摆手。
“好了,不说这事儿了……”
随即话锋一转。
“对了,明天的事情我劝你不要出手干预……”
秦明说的自然是明天天明来阴阳家提亲的事。
东皇太一听秦明这么说,面具下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
这已经算是他们阴阳家内部的事了。
阴阳家的传承底线也容不得外人置喙。
他对秦明的敬重,在触及宗门规矩时,终究多了几分强硬。
“先生,阴阳家虽已独立,却依旧遵循道家部分传统……
我等身为出家之人,本就无成婚之理,既已出家又为何成家?
姬如千泷如今身为阴阳家家主,更当恪守清规,岂能破例?”
秦明一听顿时乐了。
这就成出家人了?
这时候知道阴阳家是道家分支了?
再说,他怎么不知道道家有这条规矩?
不过是阴阳家自己定下的规矩罢了。
不愿月儿嫁入墨家,平白无故矮墨家一头。
倒显得他们占了理一般。
再说,他曾经在天宗通读道家典籍,也从未见过哪部经文明确写着道家弟子不可成婚。
这分明是阴阳家为束缚弟子、稳固宗门势力,自拟的规矩罢了……
“怎么?”
秦明的目光如刃般刺破空气,直直锁向东皇太一。
“东皇大人是想让阴阳家,再重蹈当初东君的覆辙?”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如惊雷般炸在东皇太一心头。
瞬间击中了他藏在面具下最不愿触碰的痛处……
当年的东君焱妃,何等惊才绝艳?
天赋、智谋、修为皆是阴阳家百年难遇的奇才!
本是他钦定的最优接班人,是能扛起阴阳家百年基业的支柱。
可偏偏,就栽在了那所谓的“爱情”
为了与燕丹相恋,她甚至不惜背叛出阴阳家……
就因为东君这桩事,他不得不亲自坐镇阴阳家,硬生生推迟了数十年的退隐之念……
想想与他同级别的旬夫子、北冥子,早已抛却俗务,或归隐山林潜心治学,或遁世修行不问世事……
唯有他,至今仍要戴着沉重的面具。
不仅要操心着阴阳家上上下下的大小事务。
还要承受世人曲解的目光。
认为他是贪恋手中的权利,才一直掌控的阴阳家不肯退位……
“姬如千泷不一样……”
东皇太一语气里带着几分刻意的坚定,像是在说服秦明,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她如今已是阴阳家的家主,她明白身上所肩负的责任……
她是不会像她母亲那般……”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却不由自主地越来越低,字句渐渐变得含糊,直到最后语塞……
秦明见他半晌不语,故意问道。
“怎么不说了?”
东皇太一依旧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