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疑似暗藏炮弩!更…更有探船冒死靠近,见其甲板堆满黑色陶罐与铁球,嗅之…嗅之有浓烈油腥与硝磺之气!”
“火器!”另一个面色发白的将领失声叫道,“濡须口…濡须口就是被此等妖物焚毁的!徐天…徐天竟将如此凶物尽数搬上了船!”
刘威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天灵盖!四万披甲陆师!水师巨舰火器!
这哪里是情报中“府库空虚、士卒思归”的疲敝之师?这分明是一头磨利了爪牙、养足了精神的洪荒巨兽!
徐知诰…还有那些信誓旦旦的世家…他们…他们把自己和这五万大军推到了何等恐怖的境地?!
“慌什么!”刘威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厉声喝道,试图稳住军心,“我有长江天堑!采石矶、当涂,地势险要,炮弩如林!徐贼再凶,岂能飞渡?传令各营!深沟高垒,加固炮台!水师战船,依托矶头,梯次布防!擅离汛地者,斩!怯战后退者,斩!本帅倒要看看,他徐天如何啃下我这块硬骨头!”
军令虽严,然恐慌如同瘟疫,已然在吴军营中悄然蔓延。那“四万披甲”、“焚江火器”的传闻,如同无形的巨石,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士卒心头。
寿州,巢湖水寨。
巨大的“劈浪”号旗舰如同狰狞的水上堡垒,停泊在港湾深处。徐天立于高耸的艉楼之上,玄甲猩袍,按剑远眺。浩渺的巢湖烟波尽头,便是连通长江的濡须水口。身后,无数战船的桅杆如同钢铁森林,在初春的寒风中沉默矗立。
徐忠一身水师将领的鳞甲,按刀侍立一旁,脸上疤痕在晨光中更显冷硬:“禀主公!水师各部集结完毕!‘雷火’、‘破浪’、‘焚江’三营,巨舰二十,艨艟一百二十,走舸四百,皆已配足火鸦油罐、震天雷!将士求战心切,只待主公号令!”
徐天微微颔首,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庞大的舰队。每一艘战船,都凝聚着王神机与无数工匠的心血,承载着他撕裂长江天堑的野望。他深吸一口带着水腥与铁锈气息的冷冽空气,胸中豪气与冰冷的杀意交织翻腾。
“杜仲那边,最后的消息如何?”他声音平静,却带着千钧之力。
“杜指挥密报,”徐忠压低声音,“刘威已被我军威势所慑,收缩于采石矶、当涂一线,倚仗地利,摆出死守架势。徐知诰老贼在金陵,表面忧心忡忡,实则其心腹将领正秘密调动其直属的精锐约两万众,向金陵以西的牛渚、慈湖一带移动!观其动向,是欲等我军与刘威在采石矶血战胶着、精疲力竭之际,再以‘勤王’之名突然杀出,坐收渔利!”
“两万…”徐天嘴角缓缓勾起,那弧度冰冷彻骨,带着一种猎人终于看到猎物踏入陷阱的残酷快意,“好!很好!徐知诰这条老狗,果然忍不住要亮出他藏好的獠牙了!”
他猛地转身,猩红战袍在风中狂舞如焰,目光如冷电般扫过肃立的徐忠及艉楼下所有将校,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出鞘利剑的龙吟,炸响在巢湖浩渺的水波之上:
“传令!三军拔锚!”
“目标——采石矶!”
“此战!先碾碎杨隆演的五万朽骨!”
“再——引蛇出洞,将徐知诰的精锐…埋骨长江!”
“吾要这大江之水,尽染吴狗之血!吾要这东南半壁,自此…尽姓徐!”
“诺!!!”山崩海啸般的应和声从无数战船上冲天而起!刀枪如林,甲胄映日,凛冽的杀气搅动风云!巨大的战船缓缓调转船首,破开波浪,如同苏醒的钢铁巨兽群,朝着长江,朝着那决定东南命运的战场,轰然驶去!
砥柱已砺,龙鳞怒张!染血的锋芒,直指金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