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赵岩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光芒,重重叩首。他心中冷笑,刘彟?一个过气的节度使罢了。至于花见羞……再美的女人,也不过是乱世中一件可以交易的贵重货物。用她来换取徐天这头恶虎暂时的安宁,换取他赵岩在朝堂上的喘息之机,再划算不过!
淮南军大营,中军帅帐。
巨大的沙盘上,象征淮南军兵锋的黑色小旗,已密密麻麻地插满了象征金陵城的模型四周。空气中弥漫着硝烟、汗水和皮革混合的气息。徐天一身玄甲未卸,正与张谏、徐忠、王神机等核心将领围在沙盘旁,手指点划,声音沉凝地部署着渡江后直扑广陵的路线和攻城方略。
“报——!”一名风尘仆仆的斥候冲入帅帐,单膝跪地,声音带着长途奔驰的嘶哑,“启禀郡公!汴梁八百里加急回文!另有……另有租庸使、守户部尚书赵岩亲笔书信一封!言称有‘厚礼’奉上!”
帐内诸将的目光瞬间汇聚过来。
徐天眉头微挑,接过那封装帧华美、盖着朱红枢密院大印的敕书,以及另一封赵岩的私信。他先拆开敕书,目光飞快扫过。嘴角缓缓勾起一丝冰冷的、意料之中的弧度。
“呵,庐州郡王?食邑万户?使相?开府仪同三司?淮南盐利三成?”徐天将敕书随手丢给一旁的张谏,语气满是讥诮,“朱友贞这次,倒真是下了血本。看来孤那颗‘未来的人头’,分量着实不轻。”
张谏迅速看完,脸上露出凝重之色:“主公,此乃裹着蜜糖的砒霜!爵位越高,目标越大。盐利更是双刃剑,虽可解燃眉之急,却也授人以柄,日后汴梁必以此为由发难。且其旨意中,只字未提赵岩密使广陵之事,显是心虚回避!”
“他敢提吗?”徐天冷笑,拿起赵岩那封私信拆开。信纸是上好的薛涛笺,字迹圆滑流畅,极尽阿谀谄媚之能事。开头便是大段肉麻至极的恭贺晋封郡王之喜,颂扬徐天武功盖世,乃国之柱石。接着笔锋一转,痛斥杨隆演卑鄙无耻,竟敢以刺客行刺“国之干城”,实乃自取灭亡。然后便是核心内容:
“……公乃天降神武,当享人间至极之艳福。前番伪吴所献,不过庸脂俗粉,竟敢包藏祸心,死不足惜!岩闻许州有女,小字‘见羞’,年方破瓜,容色之盛,堪称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其美非言语可述,百花见之,亦当羞惭闭蕊,故得此名。岩思之,此等天仙化人,岂是凡夫俗子刘彟可拥?唯郡王殿下之盖世英姿,方堪匹配!岩已奉陛下密旨,亲赴许州,星夜将此‘花见羞’迎出,不日便将送达军前,侍奉郡王枕席。区区薄礼,聊表岩与陛下对郡王拳拳维护之心、殷殷倚重之意!望郡王万勿推辞,笑纳为盼……”
信末又是一连串的肉麻保证和效忠之词。
“花见羞?”徐天放下信纸,手指轻轻敲击着沙盘边缘,眼中闪过一丝玩味。这个名字,连同赵岩那夸张到极致的描述,倒让他生出了几分好奇。五代第一美人?比那柳含烟更甚?赵岩这条老狗,为了保命,倒真是舍得下本钱,连皇帝可能看上的女人都敢强夺来送礼。
“主公,此乃赵岩祸水东引、借刀杀人之计!”张谏立刻洞悉其中关节,“他强夺刘彟爱妾献于主公,一则为主公树敌(刘彟虽失势,旧部犹存),二则以此女羁绊主公心神!其心可诛!”
“树敌?”徐天嗤笑一声,语气带着睥睨天下的漠然,“刘彟?冢中枯骨尔。至于美人……”他顿了顿,目光投向帐外滚滚东去的长江,声音低沉下来,“乱世之中,红颜本就如飘萍。此女命运多舛,被当作货物般抢夺来去,亦是可怜。既送上门来,孤便收下。是祸水,还是明珠,端看她自己造化。”他心中却掠过另一道身影,那个让寰宇星图都标注“聪慧干练”的宋福金。相比之下,这个被强夺来的“花见羞”,更像是一件意料之外的、包装华美的战利品。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杜仲刻意压低却难掩兴奋的禀报:“郡公!广陵方向,有动静了!”
徐天霍然转身:“讲!”
杜仲掀帘而入,脸上带着征尘和一丝古怪的神色:“末将按郡公吩咐,派精骑日夜监视广陵四门。两个时辰前,广陵东门水关悄然开启,驶出三艘不起眼的乌篷快船,顺流直下,看方向……似乎是奔润州(今镇江)而去!船上守卫极其森严,我们的斥候不敢靠得太近,但隐约看到其中一艘船舱中,似有女眷身影!且船行甚急!”
“润州?”徐天眼中寒芒暴涨,如同发现了猎物的鹰隼,“徐知诰残部,正是往润州方向溃逃!杨隆演……动作倒是不慢!”
他猛地一拳砸在沙盘边缘,震得上面的小旗簌簌抖动,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传令!点齐巢湖水师‘雷火舰’十艘,快船三十!即刻出发,沿江而下,给孤截住那三艘乌篷船!船上所有人等,给孤‘请’回来!尤其是女眷,一根头发丝都不许少!若遇抵抗……格杀勿论!”
“喏!”徐忠抱拳,眼中战意熊熊,转身大步离去。
“杜仲!”徐天目光如电,扫向亲兵统领,“全军加速渡江!前锋营务必在明日午时前,给孤拿下金陵外城所有要点!中军主力,随孤直插广陵!十日之期?孤等不了那么久!告诉杨隆演,他的人头,和他的龙椅,孤……都要定了!”
“末将遵令!”杜仲轰然应诺。
徐天再次望向舆图上广陵的位置,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锋利如刀。杨隆演想用徐知诰的人头和女人买命?汴梁想用一个空头郡王和一个美人来稳住自己?
乱世棋局,岂容尔等庸手执子?
“广陵……”他低语,如同宣告最终审判,“你的城门,该换了颜色了。”
帅帐之外,战鼓声陡然变得更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