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周围肃立如林的玄甲将士,最后,落在了丹墀之上,那张孤零零的蟠龙金漆御座。
他没有立刻登上去。
“杜仲。”徐天的声音恢复了平淡。
“末将在!”
“将此贼首级,悬于广陵东门之上!曝晒三日!昭告四方,杨吴已亡!”
“喏!”
“周本!”
“末将在!”周本单膝跪地,横刀拄地,刀尖犹自滴血。
“你手刃伪主,破城首功!本王封你为广陵镇守使,领和州营,整肃广陵防务,肃清残敌!”
“末将叩谢王爷天恩!必肝脑涂地,以报王爷!”周本重重叩首,额头触地有声!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周本,真正成了徐天麾下不可或缺的心腹重将!
“徐忠!”徐天目光转向水师统领。
“末将在!”徐忠抱拳。
“光州烽火,刻不容缓!点齐你所有‘雷火舰’、‘蒙冲’快船!即刻起航!顺流直下,以最快的速度回援光州!告诉李仁,本王已灭杨吴!援军即刻就到!让他再坚持五日!五日后,本王要看到倪可福的人头,挂在光州城头!”
“末将领命!必星夜兼程,解光州之围!”徐忠没有任何犹豫,转身大步流星而去。巢湖水师的战船,将承载着新生的淮南霸主的意志,如同离弦之箭,射向那燃起烽烟的西方!
处理完紧急军务,徐天终于缓缓转身,一步步踏上那象征着无上权力的丹墀。他的脚步沉稳而有力,踏在冰冷的石阶上,发出单调而沉重的回响。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旧时代的残骸之上。
终于,他站在了那张蟠龙金漆御座之前。他没有立刻坐下,只是伸出带着薄茧的手,缓缓抚过那冰冷光滑的扶手,抚过扶手上狰狞的龙首雕刻。触手冰凉,却仿佛有滚烫的力量顺着指尖涌入四肢百骸。
他转过身,面向丹墀之下。
广场之上,是肃杀如林的玄甲铁军,是匍匐颤抖的亡国宫眷,是硝烟弥漫的残破宫阙,是更远处那座刚刚被鲜血浸透、正在他意志下呻吟臣服的广陵城!再远处,是广袤的、即将被他纳入掌中的淮南大地!
一股睥睨天下、舍我其谁的豪情,混合着冰冷的野心与铁血的意志,如同长江怒涛般在徐天胸中奔涌激荡!他缓缓张开双臂,玄色锦袍在寒风中鼓荡,如同即将展翅翱翔九天的玄鸟!
这不是结束。
脚下杨隆演的血尚未干涸。
光州的烽火还在燃烧。
汴梁的宫阙依旧矗立。
晋王的铁骑仍在北方驰骋。
这染血的御座,不过是他——
徐天!踏向那至高无上之位的,第一块踏脚石!
他缓缓坐了下去。
冰冷的龙椅靠背贴合着他的脊梁。
坚硬的金漆扶手撑住了他的手臂。
一种掌控一切的、沉甸甸的实感,从身下传来,蔓延至全身。
他微微抬起下颌,深潭般的眼眸越过匍匐的众生,越过残破的宫墙,投向那铅灰色的、仿佛蕴含着无尽风暴的天穹尽头。
争霸天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