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承了名头的福,更是投入庞大的缘故;寿竹151的修建速度令人瞠目结舌。
兜兜打了个哈欠:
寿竹151大楼确实很象一根竹子,高高地耸入云端;外窗玻璃反射着刺眼的日光,视线稍稍滑过便有些晃眼睛、被光扎得生疼。
兜兜原本一拉开纱门,便能越过走廊和低矮的楼群、望见远处的群山;现在却被耸立的寿竹151截断了。兜兜倒也不在意:起伏的山峦从未变过,他看得已经有些腻味了。
芒街市或许不再会是三年前的那座小城了--兜兜住的天湖小区,正好处于芒街市越霖区的边缘;离寿竹151大楼不过几站车的路程。
这几年来,芒街拆去了许多任务厂、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多的商厦与公寓。
城市本身就是一只动物,需要更多的养分来生长:可是谁也没想到,身体孱弱、人口甚至还不到百万的芒街市似乎也有成为巨兽的潜质。
但这些东西,从来没有进入过兜兜的脑海。虽然他仍旧保持着买上一份《芒街晚报》的习惯,不过市政板块之类的东西、对于兜兜来说并没有版边那些粗劣的笑话来得吸引人。
大多数时候只是在写作文需要的时候,把报纸拿来摘抄上几句;兜兜觉得这也算是自己的绝妙智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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兜兜趴在栏杆上,等了一下午:路过的搬家工人把电冰箱、电视和沙发绑在背上,晃晃悠悠地走过楼道;淅沥沥的汗水顺着下颌与前倾的脖颈滴落,在水泥地上汇作深沉的痕迹。
死过人的电梯还被封着,搬工只能爬楼梯:但兜兜在那些黝黑疲倦的脸上,却看不见抱怨的神色。
前几年,大约是兜兜和父母刚刚搬进天湖小区的时候,常会有推着推车的小贩、或是提着手提包与公文包的推销员,从那间电梯里上来。
小贩--鉴于他业务的广泛,称为小贩其实有些太武断了;更官方的称呼是经销员--的推车从上往下数的第三层里,一般装着用来出租的录像带、有时还卖些盗版的游戏软盘;经销员一家家地敲开公寓里的房门,第二天再来拿回前一天租出去的录像带。
兜兜对推车上的新鲜菜品与杂志报纸兴趣不大,总是盯着推车的第三层。但是他家在公寓楼里偏高的楼层,经销员的推车来到家门前时,当下时髦的录像带多半已被挑光;所以兜兜总会在听到推车上铃声的时刻,便第一时间赶到楼下。
后来,小区的居民没剩下多少--经销员和他的推车,也就不怎么来了。一个经销员往往承包了整个小区的零碎业务:当人都走光了,这些娱乐也少去了意义--
至少收入是没有了;也就没有继续在这里经销的必要。
栏杆的铁管被日光晒得滚烫,甚至在上方浮着团扭曲的空气、把小区对面的工地映得歪歪扭扭。但兜兜仍旧把小臂叠在上头、垫着下巴:他原本就不太在意温度的高低、环境的冷热,常人难以忍受的东西不会给兜兜带来不适。
原本今天,兜兜打算在家打上一天《龙霸三合会》的--可这新邻居的搬家行动,比兜兜在街对面买到的盗版软盘更能吸引他的注意力。
这让兜兜想起前几年的时光:众所周知,一个人类的邻居是非常重要的;它们与敌人和朋友一同,定位了人类在这个文明社会中所处的某个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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