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查克深深吸了口气,接过笔记本又翻过一页、视线钉子似地扎在空白页上。但嘴巴却没闲着,用话语来掩饰笔谈时的沉默:
“兜兜,你也说累了吧?那我们休息会再聊。”
铁门外传来引擎发动、运转的闷声,还有枪械碰撞、脚踩在水坑里的脆响;在雨水的噼啪中也格外明显。
这声音急促响起,接着转弱——那些天文馆外的安保们,有一部分人似乎突然离开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撤退了吗?还是芒街市的其他地方有什么古怪?
见李查克正奋笔疾书,兜兜轻巧地蹦出几步、重新拉开之前被自己阖上的锈铁门:
呜--
雨势弱了些;但风象是变成活物,在夜空里恸哭。兜兜亲眼看见远处有个装垃圾的铁桶随气流升起,塑料袋似的在雨中狂舞:
“妈呀,风真大;比前面刮得还厉害。”
他嘀咕着,不远处是那几辆开走轿车的尾灯,在雨中显得朦胧。
它们是橙红色的,一闪一闪--之前随李查克一起来的安保们不见了;天文馆石阶下的土路空空荡荡,只留下几道车辙、在雨水冲打下逐渐消隐。
看起来,连一辆载具也没给李查克留:
“怎么全跑了?搞得跟老李是断后一样。我有这么吓人?”
兜兜转过身。这次他没有关门,好让这满是死气腥味的天文馆里通通风。
细小的雨点随狂风灌进展厅;但李查克仿若一无所觉,只是认认真真地在纸张上书写。
每写完一段,就要拿起来给兜兜看:
他写写停停,不时便要停下来、稍作踌躇沉吟;接着才继续下笔:
李查克写到这,兜兜才想起来--好象他确实说过这么回事;当时还说得煞有介事,把那个科长包装成是正牌的“铁尺杀人魔”来着。
李查克写的似乎还挺诚恳--不过兜兜读起来倒有点头昏脑胀。
【额反正就是辞职或者跑路就会死?所以只能继续当特工咯:哎,这块也是蛮经典的走向;不想被善后就得被人需要才行。】
李查克自然不知道兜兜的腹诽。作业本被铁门外刮来的雨粒沾得湿润,但他只是避开那些纸上的水渍:
兜兜终于把作业本拿到手里:
回答同样来得很快,不似作伪:
人格分裂?
兜兜皱起眉头:这倒是稀奇。半个月前根本看不出来--不过兜兜总共也就跟数学家相处过那么两天,所以也很难说。
李查克手中的笔停下了——兜兜觉得他在尤豫——但旋即又继续写了下去:
与其说是书写,兜兜更象是用文本暂时替代自己的嘴;用词仍旧和口语差不多:
李查克点点头,回应很是敷衍:
“战”很好理解,兜兜马上便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说起来--除开早上被校门口收垃圾的老头摸了一下、便飞到市中心的天空上兜兜还冲突过的超能力者,就只有那位科长阿姨了。
也不知道那个流浪阿伯现在怎么样了?
两人轮流把作业本递到对方手中,写下对方问题的答案;象是一对面对面的笔友。
兜兜打着哈欠,字迹都有些歪扭:
这次,李查克没有在纸上写下回复。他摘下眼镜、哈了口气,用衬衣下摆擦擦,重新戴了起来:
接着抬起食指,指了指自己。
兜兜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比了个大拇指:
他感觉,这次李查克说的绝对是实话。
——
来回的写写画画,兜兜也有些乏了--要不是李查克这只义手一看就是高科技产品、说不定随便就会搞坏,自己又不会修
兜兜早就把它拿下来拆开,找找录音的部分在哪、丢到雨里面去;免得还要一直用这种两面派似的方法对话。
刚开始还有些拍谍战片似的新奇;但到现在却很是让人发倦,兜兜都有点昏昏欲睡:
这种暴雨天,睡眠质量都能提高不少。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继续在作业本上写画--
那些安保早十分钟便走得一干二净,但李查克对此毫无反应。只是在天文望远镜前来回踱着步,象在缅怀这一圈后脑开洞、躺在潮湿地面上的同事们。
兜兜用手掌拍拍两边太阳穴、皱着个脸,琢磨刚刚那些装进脑袋里的知识:
【网络网络做梦这个不行吧。】
先不管他们干嘛这么执着于这个网络
目前来看,起码需要满足三个条件才能一起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