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人们缓缓挪动步子,围成一个圈、把兜兜和编目师围在最中。
他们各自朝左右伸出手,相互紧握。甚至十指相扣,掌心在雨水中滑腻地贴紧;带着股让旁观者不适的异样亲密。
噗叽,噗叽。
连之前那位被兜兜撕成两半的血人,也添加其中--
它的上下半身各自挥舞肢体爬动,终于接合。“呲溜”一声,断面重新融起,再看不出半点断裂的痕迹。轻巧地爬起身,恍若无事地添加到人群中。
雨还在落下,风在卷动,但空气中有了其他味道。
烧焦似的刺鼻气味,雨水不再轻盈;某些无形的,更加沉重的东西正在降落,压住每个人的头顶。
【这些血人要干嘛?玩丢手绢吗?
兜兜吸吸鼻子,皱起眉头:
“什么怪味?”
看着血人们的古怪行径,脑子里却转悠去了其他地方:
【说起来,我真的不太会起名字诶。暑假在电子城碰到的肥胖大伯,我管人家叫“肉人”;这几个又叫什么“血人”】
【那以后不是只能叫什么骨人、皮人、筋人之类的?有空得想点新鲜点的命名方式,不然说出去怪没创意的。】
——
兜兜左看看,右看看--血人们牵着手,开始缓慢摇摆起身子;把重心由左脚挪向右脚,又重新挪回,接连反复。
或许是在舞蹈,亦或仅仅用简单的肢体表达着情绪:兜兜不知道。
在最初的一声长嚎过后,编目师只是颤斗;这家伙神智时有时无,精神广播倒是彻底关闭了。
现在到底发生着什么?
兜兜忽一拍手:
“大家先暂停一下!我先去问问你们的同事怎么回事,然后再继续。好不?不然我一头雾水啦,都不知道你们在干什么。”
自然没有一位血人停下来——甚至他们是否能够听见兜兜所说的话,都是个未知数。
唰的一声,兜兜眨眼间环绕一圈,雨水空出一人高的间隔、接着才重新落下:
等止住脚步,他把腋下夹着的、手里抓着的,甚至还有用下巴抵在胸前的血人四肢们丢到地上;任由它们骨碌碌地滚进水洼。
他原本打算直接把血人一个个抓住、抄起,直接像发射火箭一样,丢到海的另一边去:
但血人们的躯干又有了变改。
这次,他们的躯干不再是胶体似的冻状物,而拥有了水流似的触感;兜兜的手从躯体里穿过,甚至感受不到多少阻碍,更别说抓起来扔出去了。
所以兜兜只能扯下他们的肢体,好让血人们都先停下来。
“哈?!”
但兜兜回转过头,却目定口呆--
被撕去四肢的血人们没有下肢支撑,却依旧悬浮在一迈克尔的半空、排列依旧整齐。
雨点也象导入水潭一般,在那些躯干上打出点点波纹,冒起颗颗小气泡。
呼啦:
流体探出被扯开缺口,接着凝固成形;朱色的四肢取代了那些形形色色的手脚。
血人们不以为意、重新牵起手来,比之前更加紧密。
【怪事真多。算啦算啦,先问问懂行的好了!研究员研究员呢?】
“让让,让让;你们大家都先让一下。”
兜兜不耐烦地摆摆手;一闪身,滑到离自己最近的那位研究员身边。
还没等兜兜开口--
研究员喉咙里咯咯吱吱作响,呼呼噜噜的,似乎是血液卡在气管里的声音:
“不不行不、不能让他执行圆的仪式”
兜兜尤豫了会,还是打消了帮他拍拍背的念头:
“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刚刚还挺支持这个编目师啊,搞得乱七八糟的。这个什么仪式会怎么样?”
研究员忽地冒出一声尖叫,答非所问:
“咯呃是焦味!烧焦了,糊了糊了浓度怎、怎么会这么”
“是你!是你!你”
他抬起手,在脸前无力挥打驱赶:
“不要不要再靠近我--你的,你的思念波浓度太高了——加之圆的、圆的仪式”
兜兜则忙着思考这话里听见的新词:
编目师弓起背,从同事的尸体上翻起。他颤斗着抬起手,抓住脑袋两端:
“啊啊啊啊啊圆!!”
尖叫变成哀嚎,接着戛然而止。
研究员的头在膨胀,鼓起;剥!伴随一声轻响,三防服的头罩撑得裂开缝隙,露出头皮。
而头皮上的黑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疏:因为研究员的脑袋正在变大,头皮被“拉长”;每个发根之间的距离都在增加,愈发遥远。
咔,咔咔。
固定防毒面具的系带也猛地绷开;研究员的整个脑袋暴露在外。是人类不该有的东西——
那是个天灵盖正中处的圆洞,边沿光滑;不知是早就开颅打磨,还是在片刻间才生出来的。
而这圆洞中看不见大脑或隔膜:取而代之的是乱七八糟的杂物,正从内里涌出。
如果水煮蛋煮坏,蛋白蛋黄就会从蛋壳的破口裂隙里挤出来,糊成黄白相间的一团。
研究员的脑袋便是这样。数不清的细碎事物,正从这圆形洞口中一涌而出:
原本的脑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