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汤肉骨茶捡起落在脚边的打火机,愣愣地抓在手中。她盯着艾喜,视在线下游移、旋即转向双腿,最后在鞋子上停住了。
本来她哆哆嗦嗦,眼睛都快眯成缝;却忽地一愣、蹙起眉头。
酸汤肉骨茶仔细打量着艾喜的跑鞋,突然开口:
“艾喜,你——你为什么穿男款鞋?”
那双纽巴伦的跑鞋踩在大头宏的体液水洼里,溅满了小红点。只是鞋楦比较宽、前掌和脚跟也更大;除此之外看不出什么特点。
艾喜瞥了她一眼,又把视线转回大头宏尸体的断面:
“眼睛挺尖。”
酸汤肉骨茶还瘫坐在地,举起手指着艾喜脚上的跑鞋,好象发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
“而且——你脚怎么这么大?这个鞋子起码四十三码你--你到底是谁啊?”
艾喜走到酸汤肉骨茶身边,拿过她手上的火机、自顾自地给她嘴里的烟打着火;又把打火机塞进口袋,重新走回尸体旁:
“我说了:我是学生,来做周末兼职。”
她忽又抬起头,似乎想起了什么:
“啊。你想多了,我不是男生。”
酸汤肉骨茶嘬了两口烟、又把烟放到地上,双手捋了把脸。但眉头仍旧皱得能夹死苍蝇。
她眼里满是怀疑地盯着艾喜,接着又把目光接连扫过目镜仔和黄友添。眼中的怀疑越来越重,几乎化作实质:
“等等--等等,我有个想法。不是冒犯,但是我想说有没有可能,我只是说可能:眼镜,那个怪物是你爸爸?”
听到这突兀的话语,还用双手蒙着脸的目镜仔定住了,连颤斗都不再。
“你不是说那个他在你小的时候失踪了?就在防空洞里失踪了,对吧?”
“说不定他其实,其实还活着?可能就是外面--”
目镜仔忽地放下遮住面孔的手,开了口。没了眼镜,他的视线似乎都有些朦胧了:
“他已经死了。我九岁还是十岁的时候就死了。不好意思,之前我说谎了。”
“肝硬化罢了,不稀罕,没有走到防空洞里失踪这么好玩。”
酸汤肉骨茶被噎住似的,悻悻地住了嘴:
“喔。我还想说:说不定能提供点信息来着”
目镜仔还在自顾自地说着:
“这样还能找点谈资。对吧?毕竟我们刚认识,都是《超心理探索》的爱好者,说点这种东西你们会高看一眼;听起来还挺有传奇性的。”
他摸摸后脑勺,带着泪痕的脸上竟有些不好意思与羞耻:
“而且我跟我父亲关系也不好。多这么说,他在我记忆里的形象反而更美好了点。”
“不过外面那个杀手是真的,而且很吓人。”
一时间,气氛又变得令人有些尴尬。直到艾喜接过话头:
“外面那个人应该不是他的父亲。之类的传闻这两个月才出现,这一个月才开始有不少人在这里走失。”
“如果是他小时候就失踪了变成怪物,那不可能最近才有传说。”
她似乎终于检查完毕,满意地站起身:
“酸汤肉骨茶,我好象有点知道你的意思了。你是想说外面那个怪其实是想找它的儿子,也就是那边戴眼镜的,才一直缀在后头追杀。”
“你是想这样说么?”
酸汤肉骨茶挣扎着爬起身,踮起脚。脚底的伤口显然很是疼痛,现在稍稍放松下来,便有些站不稳了。
她动作夸张地撑开眼皮,打量着四周——接着深深吸气、开口:
“等等我还没说完。”
“应该说,我觉得这是个陷阱就这里,这个防空洞。你们看,我当时是在读者同好会的音频论坛里听到的;是谁投搞的?除了编辑部没人知道。”
“会不会是故意把这个信息传播出来的啊?”
“是为了把人引到怪物这里来!就象就象那种打猎用的诱饵!对吧?对吧?”
她转向目镜仔和黄友添,满脸涨得通红、粉底也挡不住。
黄友添压根没停下脚步,掌中的手电筒把每个人照出巨大摇晃的阴影,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酸汤肉骨茶说话。
酸汤肉骨茶狠命抓挠着染了发的头,指间多出一缕缕的发丝:
“你们想!前面我们躲、躲在那个小房间里的时候--那个怪兽突然又来了!当时明明脚步什么的都没声音了,走远了!”
“我们安静下来了,它却偏偏又折回来,好象知道我们在哪;而且走路都没有声音。”
“而且门也是一开始没有,突然就出现了!这是个杀人用的陷阱啊,关门打狗,把我们困在这里。”
“我们是不是用来喂这个怪物的?”
艾喜一摆手,嘴角都咧起、几乎要带上一声嗤笑:
“不可能,那样效率也太低了。从那个体型来看,要是三五天就能吃到一个人、那也根本不够营养消耗的。”
“人肉的营养价值跟瘦牛肉差不多,又不是压缩干粮。”
“而且要吃的话”
她指指正中间大头宏的尸体——逐渐有蝇虫不知从何处飞来,在上头打转:
“那干嘛还把尸体扔到这来啊。是要请我们吃吗?感觉有点太热情了。”
抱着膝盖的目镜仔抬起头来,眼神很是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