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反弹的子弹打着脖子啦?恢复得真快。”
“我说呢,难怪你比其他劣质品要厉害一点点芒街还真是个小地方。”
笑容来得快去得也快。艾喜放下手的时候,那股带着狡黠的淡薄默契感,在眨眼之间一扫而空:
“好了,五分钟了。你是个很烂的听众。”
铁门外的敲打愈发急了,象是暴雨天的屋棚。门闸开始弯折、金属门板上暴起一个又一个半球形凸出;将那些锈蚀的碎片震得四溅。
地面隐隐漫出条条缝隙——细细密密的、蛛网似的裂痕。
目镜仔的喉咙口冲出一声尖嚎,像溺水者终于又吸到一口空气:
“--等等!我也可以帮你!我可以做你的工具、做你的武器!你又没有超能力吧?!”
艾喜盯着美工刀的刃尖,目镜仔脚踝处的血液正从那儿流下:
“好啊。有什么办法可以约束你吗?我觉得我们没办法签个合同之类的。你有方案么?”
砰!
门轴终于连着门框一同绷断,铆钉子弹似地四射;铁门轰然砸下、掀起波涛似的股股尘埃。
艾喜能感到身后鼓风机似响起的,仿佛巨大野兽般的喘息--那如同是某种棕熊。
那位幻想出来的门外杀手,正在靠近带着意义难明的呼啸和叫喊。
目镜仔眼睛睁大到极致、瞪着胸膛上的刀锋;眼角都快要迸出血来:
“我、我——”
艾喜两手抓紧刀柄,打断了他:
“恩,没什么好办法?我也觉得。”
她把双手抓握住的美工刀猛地摁下、扎进目镜仔的第二与第五肋骨之间:那里是心脏的所在。
目镜仔的身子绷紧了,接着像鱼似的抽搐起来;手伸得笔直,不知是想抓向墙上的人皮、还是门外的怪物——
噗嗤!噗嗤!从他嘴角冒出一连串亮红色的泡泡,滑进脖颈。
艾喜握紧美工刀的刀柄,又扭动、旋转了一圈:
啪!
转了一半、脆弱的刀片就断在其中——但目镜仔已经不再动弹了。
呼--
脑后有旋转的重物砸来,裹卷着利刃般的气流。狂风吹动艾喜的头发,发丝扑啦啦地舞动、发绳都被激得脱开。
但当艾喜转过头的时候:背后空空荡荡,唯有弯曲变形的铁门在地上摇动、时不时发出闷闷的细响。
她打开手电筒,照亮开始溢出血气的房间。
蒙蒙的黑色雾气已然彻底散去,被吹起的尘埃缓缓飘落、跟圣诞节的雪片没有多少区别。
无论刚刚打穿铁门的是谁,都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在世间留下多少痕迹。
思念体无法脱离妄想者单独存在:
这点艾喜早已验证过了。伪双人杀手比她想象中更加常见、也更加脆弱。
——
连环杀手死了,但是工作还没有做完。
防空洞中的四具新鲜尸体--目镜仔、黄友添、酸汤肉骨茶和大头宏——以及其他受害者留下的皮囊,艾喜并不打算处理。
她的体力很难支撑这种工程,搬运过程也可能留下更多痕迹:那不是她的业债,为他们复仇已经是艾喜所能、所想做到的一切。
死者无法感知到生者的所为,艾喜也仅仅想要填补自己的内心。
世上无事能比得上让自己满意。
她从长袜里抽出封装好的替换刀片,装进美工刀里;接着又仔细地将刀片捣进目镜仔刚刚的几处伤口里:目镜仔的衬衣与袜子也成了织物碎片、陷入其中。
一下、又一下。艾喜认真地划动、搅动,直到肌肉组织都尽量切得稀碎。
伤口必须破坏好、不能让人通过刺入角度和深度,判断出自己的性别与年龄。
本来更好用的是火:但火焰和它所能造成的破坏,会提前这个现场被发现的时间;工具的准备也更加麻烦。艾喜没那么多的闲钱用在这种事情上,通勤携带更是麻烦。
陷在一团模糊的心脏里的刀片不是个问题——曦晓牌文具的产量太大,来源很难追朔;艾喜本就是上航模班时、从少年宫的仓库里拿的。
隐秘是艾喜的优势:她打算尽量一直保持这个优势。
——
艾喜从这城郊废屋的地下室里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夜半时分;此处是防空洞的另一个出入口。
等走到不会留下脚印的沥青马路,她把穿着的男款运动鞋脱下、掏出其中填充的硬纸团塞进口袋,鞋子则随手丢在一旁;就这么穿着长袜,踩在坚硬的路面。
长袜中渗出了点暗红红,是长时间的剧烈摩擦留下的。她已长出了老茧,但茧终究还是会被磨破。
这双男款运动鞋比艾喜的鞋号大上几号,从艾喜家旁边的垃圾场里捡来的;虽然是今年刚出的新鞋款,但人造革的鞋面早已斑驳破烂。
艾喜知道执法人员或是其他有心人,应该能轻易发觉这双鞋是个伪装,不过这也无妨。
做什么事都不必太过工整;冰山中裸露出的一角,反倒更能模糊其他人的视线。
她隐在路旁的阴影中、慢慢踱步,走进了城区;在无人的街道上找到一间电话亭:插卡,拨通。
飞蛾呼啦啦地绕着炽热的灯泡旋转,不时撞上玻璃,发出几不可闻的“扑扑”声。
就算已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