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努努嘴:
“大姐,你还有没有什么大招没用?最好用一下,不然有点无聊。”
“比如镜子里还能跑出来一大堆你之类的——总不会一次只能出来一个?同时只能存在你一个之类的?这种限制也怪怪的,能用都用掉吧。”
连兜兜自己都知道:要控制他的行动,最好的办法就是勾起好奇心;自然不能展露所有秘密。
井上真理惠用手掩起嘴,假睫毛因眼睛大睁而抖动:
“啊?好准哦。那我把刀斧手都喊出来咯,你稍等一下。”
她揉了把脸,忽地张大嘴、两只手猛地塞进口腔——接着向更深处捅了进去,直到双臂手肘都没入其中;嘴角始终没有开裂。
或许是某种仪式性的动作,或许消化道中隐藏了什么控制器:但看着井上真理惠眼珠乱转的怪样,兜兜没好意思开口询问。
营业部响起越来越密集的笃笃声,那是高跟鞋敲击瓷砖的脆闷声响。
一位又一位的井上真理惠从营业部两侧的镜子中走出,东张西望。
当这些一般无二的人们看到彼此:先是惊讶,后是了然。
她们迈着小步走出营业厅,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不时指向兜兜——好象午休时间正躲在茶水间里八卦;脸上神情缤纷多彩,有失落、有期待、也有贪婪。
“拖到什么环节了?”
人群中传来低低的询问,各色锐器在指间闪闪发亮。
最前方的井上真理惠把手抽出口腔、甩去唾液。她咳了两声,不耐烦地挥挥手:
“透底了,现在到透底了!我最先出来,我来发言。”
人群回以不安的疑惑,细鞋跟摩擦着马路:
“啊?这么快吗”
“诶,跟他说过以前大家都叫我超级白领了吗?”
“他有没有说要约我出去玩啊?”
“从哪里开始跟你说呢啊,有了!”
低语声中,最前边的井上真理惠在衬衣里翻翻捡捡;她不知从哪儿翻出来张相片、像转扑克似地飞掷到兜兜手边:
“看看这个!你的老朋友,这次计划的重要环节呢。”
照片中的青年头发剃光、头皮上满是青茬;眉心被剥开一小块皮肤、挖出圆形的空洞。
他紧闭着双眼,看不出生死——
但兜兜皱着眉想了半天,也记不起来在哪儿有见过这张脸:
“呃,我认识这个人吗?”
井上真理惠们叽叽喳喳地开口,有如群鸟鸣叫:
“哎呀,你没认出来啊?那个刮台风的时候,你们有见过。”
“你把他揍过一顿!
“喔!没戴他的那个外壳,难怪你看不出来。他之前戴个面具似的东西,特别傻。”
有的井上真理惠把手比在额头前,接着将食指笔直竖起。
兜兜眼珠子转了一圈,终于有了印象:
【哦,想起来了。是那个会精神广播的哥们啊,怎么被亚欧邮政抓起来了?】
上次兜兜还将这位编目师送去了医院,没想到人类编目中心没把他救走、回收;反倒是被亚欧邮政带走了。看来亚欧邮政对芒街的渗透程度,或许是几个组织之中最高的——
但旋即,兜兜就明白了:
“啊我知道了。除了这个--你们还把那个会让人脖子痛的倒楣蛋带到芒街来了,对不?然后等等再把那家伙投放一下,让所有人脖子疼。”
“同时再喊这个编目师老哥精神广播一下,这样所有人想的东西都一样、让大家都被水鬼逮下去做梦--喔,水鬼是我们那边的术语,不过你应该搞得懂什么意思啦。”
“唔可能要解决一下身体接触的问题。所以你们想让整座城市都来一起做梦?是要干嘛啊?”
井上真理惠们面面相觑,在几秒尴尬的沉默过后、才有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额——好象准备了两套计划?有一套跟你说的差不多。两套计划之间,也有点互相辅助的意思”
“我也我也说不太清楚?虽然我穿得很职业,其实不太擅长行政的东西”
啪!啪啪!
直到最先走出镜子的那个井上真理惠忽然落了地,用力地拍掌、血顺着笑容挤出嘴角:
“哎呀,我知道了!其实其实只要告诉你一件事,你就明白我们想干什么了。”
她蹦跳起来,两只手高举指向上方:
“你知道天上有什么吗?究竟是怎么来的吗?又比如又比如你为什么这么厉害--”
哔哔,哔哔。
还没等她说完,兜兜的雨衣口袋里传来蜂鸣--
所有井上真理惠都停下动作,静立当场、像雕像似地望着他。
“啊!麻烦稍等,有人call我。”
兜兜掏出正在鸣叫的传呼机,屏幕闪着荧光;但看不清写着的字样。
有个井上真理惠扶着腰,开了口:
“喔,看来要开始了啊。”
“有点早,时间表没对上。外包的人就是靠不住”
兜兜挠挠头,脸上带着些为难和失措:
“呃,我要走了,赶时间。有外包吗?那我等等找你们的外包同事问咯,就不听你们说了。先这样吧?”
他把传呼机塞进口袋里,拉好拉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