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艺术馆门口矗立着几座造型扭曲、色彩对比强烈的抽象雕塑,在午后的阳光下显得格外醒目,也格外让人……难以理解。
艺术馆的名字,更是昭示着它与谁有关。
陆过看着窗外那充满艺术感的建筑外观,心里对这次加班的内容,有了更具体的认知。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旁的江陆野,对方正望着窗外,侧脸线条绷得有些紧,下颚线清晰而冷硬。
黑子利落地停好车,三步并作两步迈上艺术馆前的石阶,抢先向门口身着制服的接待女士和保安出示了三张印制精美的门票。
对方核验了票务信息,又看了眼他们一行三人,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礼貌地侧身引他们入内,并轻声询问是否需要安排解说员。
不用。江陆野简洁地拒绝,声音不大,却带着天然的权威。
陆过还是第一次实地参观这种纯粹的艺术展馆。
内部空间比网络图片上看到的更为开阔,挑高的大厅,光线经过精心设计,柔和地打在墙壁的画作上。整体的布局构造与他想象的差别不大,但置身其中的氛围感是图片无法给予的——一种被精心包装过,带着距离感的高雅。
他默默跟在江陆野身侧,两人之间保持着半步左右的距离。他能闻到江陆野身上传来的古龙水气息,很淡,还混合了雪松与一点点烟草味,与他此刻冷峻的气场很契合。
陆过的目光扫过展厅内零星的几位访客。
他们大多衣着考究,举止优雅,或端着香槟低声交谈,或驻足画前凝神欣赏,偶尔举起手机谨慎地拍摄细节。整个环境弥漫着一种特定圈层的气息。
陆过承认自己在这方面缺乏艺术细胞。
这里很多的画作,都在旁边的标签上写着充满隐喻的名字,诸如《玻璃之伤》、《太阳眼泪》之类的,再结合画面本身扭曲的线条,和浓烈却混沌的色彩。让他实在难以理解其中深意,只能归结为自己与这种表达方式存在隔阂。
他听到旁边两位端着酒杯的看客,正在小声讨论着什么色彩的暴力、线条的挣扎,术语用词晦涩、显得十分专业,还带着一种圈内人才能理解的腔调。
其中一人注意到陆过投来的目光,先是被他过于休闲的穿着引得微微蹙眉,眼神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与审视。
然而,当视线触及他的脸庞时,那份审视瞬间消散,转而化为一种清晰的惊艳与欣赏。
对方眼中的讶异迅速收敛,最终化为一个客气且带着明显善意的微笑,微微颔首致意,目光在他脸上多停留了一瞬。
陆过也礼貌性地回以点头,随即移开视线,不再乱看。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这个环境和这里的人,都存在着无形的壁垒。
就在这时,走在前面的江陆野脚步一顿,在一幅尺寸不小的画作前停了下来。
那幅画占据了整整一面墙的中央位置,打光也尤为精心。上,写着它的名字——
《圣母垂怜》。
江陆野的身影在画前凝住,像是被钉在了原地。
陆过站在他侧后方,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却能清晰地感觉到,周围空气仿佛因为他的静止而骤然变得沉重、粘稠起来。一种压抑的无声张力,以江陆野为中心,悄然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