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奏响了挽歌。
楼千重此时似乎耗尽了力气,疲惫地阖上眼,挥了挥手:“都下去吧。按计划行事……确保消息传得足够远,足够真。”
果然,十余日后的一个黄昏,山风送来了异样的气息。
灰衣老仆踉跄归来,不止胸前,左臂也用布带吊着,布带上渗出的血迹已呈暗褐色。他脸色灰败,唇色泛紫,显然除了外伤,更受了不轻的内息震荡。
老仆将一个用油布紧紧包裹、边缘甚至带有灼烧痕迹的小包递给沈忘忧,声音因伤痛和内息紊乱而沙哑破碎:“庐主,属下无能……江南‘玉楼’守备之严,远超预估。”
他话未说完,便是一阵压抑的咳嗽,牵动胸前伤口,脸色又灰败几分,缓了口气才继续道, “我们折了三个老兄弟,才……才撕开一个口子,带回此物。与我交手那人,脸带金面具,功法诡异阴寒,掌力如冰锥透骨……”
“伯伯,别动。”
苏泓已闪身上前扶住老仆。指尖触及的瞬间,他便摸清了臂骨裂纹与经脉乱象。一股温润内息随之渡入,引导紊乱气机归位,另一只手同时利落地检查渗血的伤布。
感受到那股精纯的内息,老仆眼中闪过一丝欣慰。片刻,才继续道:
“……那‘玉楼’机关消息一环扣一环,巡逻的护卫眼神麻木,似被药物控制。”
“我们摸到核心藏书阁外,就折了两个老兄弟……里面有个金面人,武功路数邪门,掌风阴寒刺骨,竟能引动我体内旧伤。”
老仆的眼神闪过一丝后怕,随即又被一种困惑取代:“他……他好像也状态不对,气息时强时弱,咳着血……不然,我绝无可能从他手下生还。”
“……只来得及,用火折子燎下这几页。”
沈忘忧指尖一触即分,老仆腕脉中那缕如附骨之疽的阴寒异气,其酷烈与魔功同源,瞬间勾起了地宫中的噩梦。他眸底寒意骤深。
“确是类似手法。”他随即展纸开方,笔锋却较往日沉滞,“此伤需徐徐图之,近期勿要动用内力。”
他解开油布包,露出几页焦卷的纸张。目光扫过,尽是粗劣的武学糟粕。唯有一页的起手势,与他记忆中《听雪剑典》竟有五分神似。虽然后续谬以千里,但这鱼饵,已足够让天下武者疯狂。
沈忘忧合上纸张,随手搁在一旁,“饵料虽粗劣,奈何蠢鱼多。”
他目光微转,落在老仆身上:“只是为此赴险,不值。”
老仆靠坐在椅中,喝下苏泓递来的温水,缓过一口气。目光扫过自己受伤的手臂,又看向沈忘忧,沉声道:“庐主,老主人毕生夙愿,便是剑典物归原主。为此,我等虽死……其犹未悔。”
他喘息了一下,继续道:“只是眼下,江湖上已暗流汹涌……不知从何处传出流言,说得《听雪剑典》残篇,便可窥破‘破碎虚空’之秘。如今山下青石镇已聚集了不少江湖客,龙蛇混杂……据说已有人开始鼓动武林盟主顾宗峙,要他带头前来‘讨教’,美其名曰‘神功共享,泽被武林’。”
老仆长叹了口气,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深深的疲惫与讥诮。
“愚不可及……顾盟主虽未必尽信,但西域之后,他威望受损,四海盟势大……为了维系盟主权威,平衡各方,怕是……早晚会被推着,不得不上山一趟。”
沈忘忧负手立于庐前,身影孤直,望着云海之下。
暮色渐合,吞没群山,唯有绝尘峰顶,还残留着一线即将被黑暗侵蚀的微光。
山雨欲来,风满孤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