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说话,只是依循着本能,尽力放松身体,接受这简单粗暴却行之有效的处理方式。他的思维在药力的冲击和身体的极度疲惫下,变得有些迟缓,昏昏沉沉。
不知过了多久,那灼热的痛感渐渐转化为一种深层的暖意,包裹住他冰冷的肢体。
沈忘忧也停下了动作,将用过的棉布弃于一旁,盖上了陶罐。
他站在榻边,再次垂眸看向苏泓。少年的脸色依旧苍白,但嘴唇的乌紫色褪去了一些,呼吸虽然微弱,却不再像刚才那样断断续续,如同风中之烛。
“衣物湿透,需更换。”沈忘忧陈述道,语气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剑庐未有他服,暂着吾之旧衣。”
说完,他转身走向另一个柜子,取出一套同样是白色,但质地看起来略旧些的干净中衣,放在了榻边。
“自行更换。若无力,”他顿了顿,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吾可代劳。”
苏泓缓缓睁开眼,视线依旧有些模糊,但已能看清沈忘忧站在不远处的身影,以及他脸上那亘古不变的清冷。更换衣物是合理的下一步,他理解。
他尝试动了动手指,虽然依旧酸软无力,但勉强可以控制。他不想体验让这个看起来就疏离至极的男人帮自己换衣服的感觉。
“……不必。”他声音沙哑地开口,带着气音,“我自己……可以。”
他撑起仿佛灌了铅的身体,动作迟缓地开始解开身上的衣服,湿透的短袖短裤早已被体温和室内温度焐得半干、却依旧冰凉。
沈忘忧见状,并未坚持,也没有离开,只是转过身,重新走回窗边的棋局前坐下,背对着他,仿佛屋内一切已与他无关,只留下一个孤峭的背影。
苏泓在温暖的室内和药力残留的余韵中,艰难地褪去湿衣,换上那套略显宽大的白色中衣。布料柔软干燥,带着一种淡淡的、类似沈忘忧身上那股冷冽的草木气息。
当他终于系好衣带,重新躺回榻上时,一股沉重的、无法抗拒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启动了。
在意识彻底沉入黑暗之前,他最后看了一眼窗边那个纹丝不动的白色背影,和桌上那盏摇曳的、温暖了这冰天雪地中一隅的烛火。
“听雪剑庐……沈忘忧。”
然后,他便放任自己沉入了无梦的昏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