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化作更深、更难以捉摸的笑意:“苏兄的意思是……?”
“但不是以押镖的名义。”苏泓清晰地表明立场,目光转向窗外渐亮的天色,“同路而已。”
他顿了顿,补充了最关键的一句,彻底划清界限:“各走各路。”
晨光初现,微弱的光线透过窗棂,在他精致而平静的侧脸上投下柔和光晕,那超然物外、不染尘埃的气质,在晨曦中显得格外分明,让人心折,又让人无法靠近。
赫连轻侯怔了一下,随即拍案叫绝,脸上尽是赞赏:“妙啊!实在是妙!这样既不必受你商会那些条条框框的约束,路上万一真有什么事,彼此还能互相照应一下。苏小哥,你这主意真是绝了!”
楼临风沉默了片刻,指尖在令牌上轻轻敲击了两下,终是缓缓将令牌收回袖中,脸上重新挂起那无懈可击的温雅笑容:“既然如此,楼某也不便强求。那么……三日后辰时,商会门口,恭候苏兄大驾,一同出发。”
苏泓微一颔首,算是应下,随即起身准备离开。
“苏兄请留步。”楼临风又叫住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素白的小瓷瓶,瓶身温润,似是上等玉石所制,“这是商会秘制的金疮药,对内外伤皆有奇效,方才见苏兄似乎略有损耗,还请收下,以备不时之需。”
苏泓看了看那玉瓶,依着他的性格,既然对方给出认为他需要的东西,而此物确实可能有用,他便不会虚伪推辞。他坦然地伸手接过,收入怀中,声音依旧平静:“多谢。”
窗外,弯月淡去,东方天际已然露出一线鱼肚白,黎明将至。
等到楼临风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赫连轻侯立刻凑到苏泓面前,眼睛亮晶晶的,满是好奇与兴奋:“你怎么想到这招的?既不用被他牵着鼻子走,白白当枪使,又能顺理成章搭上这趟便车,省去自己寻路的麻烦。”
苏泓整理了一下略微褶皱的衣袖,语气平淡,如同在说今日天气很好:
“本就要去西域。”
简单干脆的五个字,道尽了他一贯的处世之道——不为外物所动,不为他人所扰,始终清晰地遵循着自己原有的步调与计划。他抬手,将方才打斗时散落的一些绯墨发丝重新用手指梳理了一下,用发带利落束好,动作流畅自然,仿佛世间一切纷扰算计,都与他无关。
赫连轻侯望着他在晨光熹微中更显清俊的侧脸,心头忽然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轻轻撞了一下。这个少年,看似不通世事,不解风情,实则心如明镜,洞察分明,比那些自诩聪明的人看得更加透彻。
“好一个‘本就要去西域’。”他低声笑道,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认真光芒,“那这一路,说什么我也得陪你同去了。”
苏泓好似并未听见他这近乎承诺的话语,脸上什么反应也无,只是自然地抬步,向客房外走去。初升的晨曦透过窗纸,落在他纤长浓密的睫毛上,映出一片细碎而柔和的金色光晕。
赫连轻侯快步跟上,在他身侧保持着不远不近、刚好能感受到彼此气息的距离,享受着这厮杀过后难得的宁静时刻。
他看着苏泓在渐亮的晨光中稳步前行的背影,只觉得这平日里早已看腻了的江南晨景,今日竟格外清新可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