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物院，地下三层实验室。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和金属冷却后的气息。沈括站在巨大的石台前，台上摊开着那本皮质册子，旁边散落着从地宫带回的管道残片、凝固的暗红液体样本，以及数张写满复杂公式和能量结构图的草纸。
他的眼中布满血丝，但目光锐利如刀，紧紧盯着册子上那句“……沈括，变数，亦或是……新的‘催化剂’？”
“催化剂……”他低声重复着这个词，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石台，发出笃笃的轻响。
幻魇将他视为实验中的变量，一个可能加速其“盛宴”进程的意外因素。这种居高临下的、将其视为棋子的态度，比直接的杀意更令人愤怒。
但他沈括，从来不是谁的棋子，更不是谁的催化剂。
他要做的，是掀翻这棋盘的人。
“赵虎。”沈括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大人。”赵虎立刻上前，他手臂上缠着绷带，是地宫坍塌时被碎石所伤。
“我们带回来的‘惑心虫’活体样本，还有从地宫管道里提取的那种精神干扰毒素，分析结果出来了吗？”
“回大人，初步分析已完成。”赵虎拿起一份报告，“‘惑心虫’并非纯粹生物，其核心是一种人工合成的灵体结构，外层包裹着特制的生物膜，对特定精神波段极其敏感。那种毒素，则是由多种致幻植物精华与阴煞能量混合而成，能放大和扭曲‘惑心虫’接收到的精神信号。”
沈括走到一旁的黑板前，拿起炭笔，快速画出了“惑心虫”的结构图和精神毒素的分子式。
“也就是说，幻魇的控制体系分为三层：最底层是这些被改造的‘容器’或普通民众，他们体内被种下‘惑心虫’；中间层是那种精神毒素，作为放大器；最顶层，是那个暗红肉瘤发出的特定精神波段，作为指令源。”
炭笔在黑板上划过，发出刺耳的声响。
“我们之前的方法，是用‘清心破障液’杀死‘惑心虫’，用‘净光’和防护阵盘阻断精神波段。但这只是防御，是被动应对。”沈括转过身，目光扫过实验室里的众人——赵虎、冷锋、以及几位核心的研究员。
“幻魇不是喜欢把我当‘催化剂’吗？”沈括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那我们就给他加点‘料’！”
他拿起一支试管，里面是少量纯净的“清心破障液”原液。
“如果我们反向利用这个控制体系呢？”沈括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冷静，“‘惑心虫’对特定波段敏感，精神毒素能放大信号……那么，如果我们制造一种新的‘信号’，一种不属于幻魇的、更强的信号，通过他铺设的‘网络’发送出去，会怎样？”
实验室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这个大胆的想法震住了。
“大人，您的意思是……我们伪装成幻魇，向所有被感染者发送指令？”赵虎迟疑道。
“不，不是伪装。”沈括摇头，眼神锐利，“是覆盖！是劫持！”
他走到那台“广域灵波探测仪”原型机前：“我们已知他的控制波段。格物院能否制造出一种设备，发射出更强、更纯净的阳和波段，直接覆盖掉他的信号？并且，在这个阳和波段中，嵌入特定的‘反制指令’？”
一位负责符文阵列的老研究员抚着胡须，眼中精光闪烁：“理论上是可行的，大人！我们可以以龙虎山的‘清心咒’符文为基础，结合格物院的能量放大技术，制造一个超大型的‘净心符阵’发射源！只要功率足够，覆盖半个汴京不成问题！至于嵌入指令……需要对符文结构进行极其精密的微调，模拟出‘惑心虫’能识别的‘关闭’、‘休眠’甚至‘自毁’指令！”
“能量来源呢？”冷锋提出关键问题，“如此大范围的覆盖，需要海量能量。”
沈括的目光投向实验室角落，那里摆放着几块从陈州矿坑带回的、蕴含着精纯阴煞能量的“阴沉铁”矿石，以及一块较小的“天外陨铁”碎片。
“阴阳相克，亦能相生。”沈括走到那堆矿石前，“以阵法逆转阴沉铁的阴煞属性，将其转化为纯净的阳和之气，再以天外陨铁稳定能量通道……或许可行。”
他看向张元清：“张兄，龙虎山可有此类逆转阴阳的阵法？”
张元清沉吟片刻，郑重道：“有！虽极凶险，但确有一门‘阴阳化生阵’，可冒险一试！贫道这就回山，取阵图并请几位师兄出山相助！”
“好！”沈括点头，“时间紧迫，我们必须抢在幻魇下一次动作之前完成！”
整个格物院，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再次高速运转起来。
符文研究员们彻夜不眠，推演、计算着最佳符文组合；工匠们按照图纸，日夜赶工锻造巨大的阵盘基座和能量导管；材料司的人翻遍库房，调配所有能用上的阳属性材料；张元清带着沈括的手书，连夜出城赶往龙虎山。
沈括则亲自带着几个数学最好的研究员，开始破解“惑心虫”的“指令集”。他们利用残留的活体样本，反复测试其对不同频率、不同编码精神波段的反应，试图找出那个能令其“休眠”或“自毁”的关键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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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场与时间的赛跑，也是一场逆向工程的豪赌。
三天后，深夜。
格物院最大的实验场内，一座直径超过五丈、由无数金属阵盘、符文线路和能量导管组成的庞然大物已然矗立。阵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