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莺歌冷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辩解,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战场,最终停留在那扇被灰衣人踹开的破墙洞上,“他跑不远!带着一个中毒昏迷的累赘,又能跑多远?血迹呢?追踪的痕迹呢?”
“回主子,” 另一名黑衣人连忙道,“那灰衣人极其谨慎,出了客栈废墟后,似乎用了某种药粉掩盖了自身和那女人的气息,血迹也消失在一处小巷的墙角…属下无能,暂时…暂时失去了踪迹…”
“药粉?” 杜莺歌眼中寒光一闪。能掩盖气息和血迹的药粉绝非寻常之物,这灰衣人的来历更加可疑了。她强压下心头的焦躁和杀意,强迫自己冷静思考。对方身手诡异,武器奇特,行事狠辣且心思缜密,绝非普通江湖人物。他掳走上官燕舞,目的何在?是与自己一样觊觎那东西?还是…另有所图?
“找!” 杜莺歌的声音斩钉截铁,“给我掘地三尺也要把他们找出来!重点查访附近的医馆、药铺、任何能藏身疗伤的地方!那女人剧毒在身,随时可能毙命,那灰衣人若想她活着,必然需要药物!还有…”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放出消息,悬赏!重金悬赏!我要知道任何关于那个灰衣人,还有上官燕舞的线索!无论谁提供,赏黄金千两!”
“是!属下立刻去办!” 两名黑衣人如蒙大赦,连忙应声,挣扎着起身就要离开这令人窒息的地方。
“慢着!” 杜莺歌忽然又叫住了他们。她缓缓抬起那只中毒的右手,看着乌黑的指尖,声音冰冷得如同九幽寒风,“再派人,去查清楚…黄天越,现在到底死透了没有!药王谷那边…我要确切的消息!”
“遵命!” 黑衣人心中一凛,不敢多问,迅速消失在废墟的阴影里。
杜莺歌独自一人站在焦黑的废墟之上,夜风吹拂着她沾满烟灰的裙摆。她环顾四周,看着那些曾经鲜活的生命变成冰冷的尸体,看着自己精心布置的行动功亏一篑,一股前所未有的暴戾和挫败感在胸腔中翻涌。
“灰衣人…不管你是什么东西…敢坏我的事…” 她低声自语,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刻骨的怨毒,“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她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匕首,再次投向灰衣人消失的那个墙洞方向,仿佛要穿透重重的黑暗,将那狡猾的猎物钉死在原地。
寒潭。
梁卉的身影彻底被翻滚的白色寒雾吞没。刺骨的冰冷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穿透冰蚕丝衣的微弱防御,狠狠扎进她的皮肤,深入骨髓。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吸入一团冰冷的火焰,灼烧着气管和肺部。
她摸索着,深一脚浅一脚地靠近潭边。脚下的岩石覆盖着厚厚的滑腻冰霜,稍有不慎就会滑倒。越靠近潭水,寒气越重,空气仿佛都要冻结。那黝黑的潭水平静得如同一块巨大的墨玉,倒映着上方翻滚的雾气,深不见底,散发着令人灵魂都为之战栗的寒意。
没有犹豫的时间!
梁卉将那块温润的避水犀角紧紧含在口中,一股奇异的暖流瞬间包裹住口腔和喉咙,暂时隔绝了那要命的寒气。她最后看了一眼小筑方向——那里只剩下模糊的灯火轮廓——然后,深吸一口气,纵身一跃!
“噗通!”
冰冷的潭水瞬间将她完全包裹!
冷!
无法形容的冷!
那一瞬间,梁卉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骨髓、甚至思维都要被冻结!冰蚕丝衣提供的微弱保护在潭水的极寒面前,如同纸糊一般脆弱!彻骨的寒意如同亿万根冰针,疯狂地刺入她身体的每一个毛孔、每一条经络!剧烈的疼痛和麻痹感瞬间席卷全身,让她眼前发黑,几乎失去意识!
求生的本能和救人的执念,如同黑暗中唯一的光,死死拽住了她即将沉沦的意识。她拼命咬紧口中的避水犀角,强忍着那几乎要将灵魂撕裂的酷寒,强迫自己睁大眼睛。
水下是另一个世界。
光线极其微弱,只有头顶上方隐约透下一点天光,被浓雾和潭水折射得支离破碎。四周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水压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潭水冰冷刺骨,比她想象的还要寒冷百倍,仿佛浸泡在液态的寒冰之中。
她努力划动手脚,抵抗着刺骨的寒冷和巨大的水压,凭借着记忆中对寒潭地形的模糊印象,朝着潭底最深处的方向潜去。越往下,光线越暗,水温也越低!水压更是成倍增加,挤压着她的耳膜,发出嗡嗡的轰鸣。冰蚕丝衣紧紧贴在身上,寒意却无孔不入地渗透进来,她的四肢开始变得僵硬麻木,动作越来越迟缓。
时间仿佛被冻结,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梁卉的意识在极度的寒冷和痛苦中挣扎,好几次都差点因为窒息和麻木而昏厥过去。她全靠着一股顽强的意志力支撑着,不断在心中默念:玄冰魄…寒潭之精…一定要找到…
她摸索着潭壁向下潜行。潭壁是滑腻冰冷的岩石,长满了厚厚的、散发着微弱荧光的深绿色苔藓,触手冰寒滑腻。她睁大眼睛,在昏暗的水下努力搜寻。没有晶石,没有奇异的发光体,除了冰冷的岩石和苔藓,什么都没有。
难道…错了?
巨大的失望和更深的寒意同时袭来,几乎要将她最后的意志击垮。就在她意识开始模糊,身体不由自主地向上漂浮时,她的指尖,无意中触碰到了潭壁上一处极其隐蔽的凹陷!
那凹陷被厚厚的苔藓覆盖着,若非亲手触摸,根本无法察觉。梁卉精神猛地一振!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拨开那些滑腻冰冷的苔藓!
借着苔藓缝隙中透出的极其微弱、如同萤火般的幽光,她看到凹陷的石壁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近乎透明的…冰晶?
那冰晶的颜色极其纯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