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九幽之下传来,带着一种冰冷的金属质感:
“名单,给我。”
“杜莺歌、梁卉的踪迹,现在就说。”
欧阳晓晓心中巨石落地,嘴角勾起一抹真正愉悦的弧度。她不再犹豫,将手中那张写着三个血红色名字的素笺,轻轻放在桌面上,推了过去。同时,红唇微启,声音压得极低,却清晰地报出了一个地名:
“寒鸦潭。杜莺歌身中‘腐心蚀骨散’,梁卉在侧,黄天越、上官燕舞刚至。此刻,他们…正在驱毒。”
斗笠客伸出带着皮质手套的手,拿起那张素笺,看也未看,便收入怀中。随即,他拿起桌脚旁那狭长的布囊,背在身后,缓缓站起身。
“三日之内,名单上的人头,会送到你指定的地方。”
“寒鸦潭事了,琴谱自会奉上。”
他的声音毫无波澜,如同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说完,他不再看欧阳晓晓一眼,转身,迈着沉稳无声的步伐,走向房门。
就在他即将拉开房门的刹那,欧阳晓晓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玩味:“先生行事,晓晓自然放心。不过…黄天越和上官燕舞,此二人武功深不可测,尤以黄天越新近剑道突破,锋芒毕露。先生虽琴艺通神,但沉疴在身,对上他们…可有把握?”她看似关心,实则试探。
斗笠客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房门被他拉开一条缝隙,外面风沙的呜咽声瞬间涌入。
一个冰冷得如同万载玄冰的声音,伴随着门缝灌入的风沙,飘了回来,清晰地落入欧阳晓晓耳中:
“琴音一起,天地皆杀。沉疴…亦是杀心。”
话音未落,房门已轻轻合上。那道靛蓝色的身影如同融入风沙的幽灵,消失在外面的黑暗之中。
房间内,只剩下欧阳晓晓一人。油灯的火苗恢复了平稳的跳动。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漠然和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她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望着外面翻涌的风沙,斗笠客的身影早已不见踪影。
“沉疴…亦是杀心?”她低声重复着这句话,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有忌惮,有算计,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凛然。“好一个‘追魂琴’莫七弦…好一个…琴痴…”她很清楚,自己方才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若非那完整琴谱的诱惑足够大,对方恐怕早已琴音裂魂,让她血溅当场。
她转身,目光落在桌旁那杯斗笠客未曾动过的凉茶上,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计划已如齿轮般开始转动。黄天越、上官燕舞、杜莺歌、梁卉…还有这位神秘的琴痴…所有的棋子都已入局。现在,只需要等待…等待杀戮的乐章奏响,等待收获的时刻到来。
“泥鳅。”她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轻声唤道。
房门无声地滑开一条缝,“泥鳅”那普通得毫无特点的脸探了进来:“小姐?”
“跟着他。”欧阳晓晓的声音毫无温度,“不要靠近,不要被发现。只需知道…他去了哪里,见了谁,最后…死的是谁。”
“是!”泥鳅的身影如同滑溜的泥鳅,瞬间消失在门外。
欧阳晓晓走到桌旁,端起那杯凉透的粗茶,一饮而尽。冰凉的茶水滑入喉咙,带着苦涩的余味。她望着跳跃的灯火,眼中只剩下冰冷的火焰在燃烧。这盘棋,越来越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