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天空被夕阳染得昏黄。
吉原花街两旁,也有一些游女屋陆陆续续开门营业,浓妆艳抹的游女们靠在窗边,调笑着街道上逐渐多起来的客人们。
街道中后段,京极屋。
二楼楼道深处,一间紧闭门窗的、没有一丝光亮的房间内。
一名女子打着哈欠,从床上起来。
作为京极屋的花魁,哪怕未经梳妆打扮,厥姬的样貌亦是貌美无双。
但作为一名花魁,她身上那种毫不掩饰的、傲慢且刻薄的姿态,是毫无疑问的减分项。
当然,在少数人眼中,这或许能算作是加分项
“外面怎么这么吵。”
厥姬皱起眉头,微微掀开窗帘,向外望去。
昏黄的阳光照了进来,打在她的手臂上。
白淅的皮肤上瞬间出现灼烧的痕迹,并以极快的速度蔓延。
她痛呼一声,连忙将窗帘拉上。
因为昨晚品尝了一份难得的“珍馐”,很晚才睡觉的厥姬,差点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鬼可不能晒太阳,哪怕是黄昏时分的太阳也不行。
她不觉得这是自己的问题,反倒是对着门外厉声喝道:
“喂!三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口中的三津,正是这家京极屋的老板娘。
作为京极屋的“内核技术骨干”,她觉得自己有这个资格,凌驾于整个京极屋之上。
“厥姬花魁……”
老板娘三津小心翼翼地拉开房门,眼中闪过一丝忌惮,并未进屋。
作为京极屋的摇钱树,堕姬的地位确实很高,她也会给予堕姬很多优待。
哪怕是堕姬私下里折磨死京极屋的其他人,她也会用抽足、自杀一类的说辞,将这些事糊弄过去。
但最近,她在堕姬身上,仿佛看到了一个影子。
一个很久以前存在的、性格同样恶劣的、非人的影子。
因此,她并不是很想与堕姬接触。
“外面的话,来了一个从海外归来的贵公子。”
三津尽可能用平常的语气,为堕姬解释:
“他非常有钱,据说,是打算选出整个花街最美的二十名花魁,到花街附近的宅邸处,参加他的晚宴。”
“最美?”
堕姬听到“非常有钱”时,眼前一亮,而听到“最美”二字后,却是面色一沉。
“你说他在找最美的花魁,那他为什么没来京极屋,为什么,没来找我?!”
堕姬极为不爽,侧着头,目光自下而上地盯着三津:
“是不是你,刻意贬低我?”
“不是的……我怎么会做这种事情!”
三津本想发火,可看见堕姬那愈发让人眼熟的表情,就象被泼了一盆冷水一样,惊慌地解释道:
“您之前说过,在日落前不要叫您,我也是”
“你的意思是,这都是我的错?”
堕姬拉高音调,盯着三津,眼中杀意愈发浓郁。
“不是的,我,我……”
在这份杀意面前,三津的身体僵住了,她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了解决当下困境的办法:
“那个贵公子,他非常俊美,是我见过最俊美的人!”
“哦?最俊美的人?”
闻言,堕姬将心中对三津的杀意抛之脑后,端正仪态,摆出一副笑盈盈的样子说道:
如果骗了我的话,你这老太婆就等死吧!
堕姬脸上的笑意愈发浓郁。
……
不久后,太阳下山,花街上亮起了颜色各异的灯光。
一台“敞篷式”的新潮汽车,终于开到京极屋前方。
俊美的男子侧卧在改装过的座椅上,惬意地享受着怀中娇小少女的投喂。
时不时,还向车外撒上一把纸币,或是对窗边的花魁吹口哨。
哪怕有不少身穿西装的壮硕保镖围在车子附近,也有几人鬼鬼祟祟地跟在后面。
有时钱还没落地,只要离开了保镖的视线,就会遭到他们的疯抢。
哪怕抢到头破血流,他们也不会停下。
毕竟,男子撒的是五十日元的纸币,而且从花街入口一直撒到现在。
在大正时代,三日元就是普通雇工一个月的工钱,也就是说,只要捡到一张钱,一年都不用愁了!
黎铭没理那些人,而是继续向窗边的游女吹口哨。
很快,一名貌美且眼熟的花魁,出现在他眼前。
终于出现了啊,堕姬。
黎铭示意司机停车,随手抓了一把钱,塞进一旁的白发保镖手里,并指了指堕姬。
白发保镖点头,拿着钱向京极屋走去。
在他怀中,伪装过的蝴蝶忍抓起葡萄,塞进他嘴里。
不知为何,她还在暗中用力戳他的侧腰。
黎铭表情如常,继续撒钱,和窗边的游女们眉来眼去。
蝴蝶忍戳得更起劲了。
……
另一边,三津正在接待白发保镖,堕姬在一旁跪坐,仪态端庄。
她看着眼前的白发保镖,想起敞篷车上的俊美男子,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