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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桂花看着大儿子瞬间焕发的神采,心里又是酸又是暖,只低声对弟弟说:“根生,那……那就麻烦你多费心。你姐夫他……唉,回头我再跟他说。”
舅母李氏在一旁听着,这时也插话道:“要我说,学门手艺比啥都强。你看我们当家的,会这木匠活,年景不好时也能接点活计补贴家用,比光指望那几亩地强。”
青文在一旁默默听着,剥着手里的南瓜子。他感受到舅舅家那种更开放、更务实的气氛。在这里,学手艺不是“自甘下贱”,而是一条切实可行的出路。这与父亲陈满仓那种“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执念形成了鲜明对比。他看着大哥因为希望而挺直的脊梁,心里为他高兴,却也预感到,回家后,恐怕还有一场风波。
午饭很丰盛,外婆杀了只鸡,舅母做了拿手的贴饼子。饭桌上,舅舅还在给青山描绘县城酒楼的热闹景象。青山听得眼睛发亮,扒饭的速度都快了不少。
回程的路上,气氛明显不同了。来时的沉闷被一种压抑的兴奋取代。青山脚步轻快,走在最前面,时不时还哼起不成调的小曲。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那背影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一股子要挣脱束缚的冲劲。
王桂花看着大儿子的背影,眉头却微微蹙起,显然在担心如何跟丈夫开这个口。
秀荷和秀兰玩累了,安静地走着。只有青文,心思最是复杂。他既为大哥高兴,又清晰地感觉到,这个家维持已久的平衡,恐怕要被打破了。风拂过路旁日渐饱满的麦穗,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预示着什么。
回到小河湾村时,天色已经擦黑。陈满仓正站在院门口张望,看到他们,明显松了口气。
“回来了?他外公外婆身子都还好?”他接过王桂花手里的空篮子,例行公事地问。
“都好。”王桂花应着,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青山抿了抿嘴,没像往常一样立刻回答父亲的话,只是闷头叫了声“爹”,就快步走进了院子。
陈满仓看着大儿子的背影,又看了看面色各异的妻子和小儿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脸上的线条慢慢绷紧了。夜色,悄然笼罩了这个即将迎来变化的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