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
哪咤听到燃灯佛祖的话,第一时间踏前一步,斩钉截铁地否决。
要将钟律带回到佛门?
将钟律带回佛门?那无异于送羊入虎口。
以佛门度化手段,待再见时,钟律恐怕早已被洗去本心,成为一尊唯命是从的佛门护法。
即便如今的钟律并非敖丙,但至少保有自我意识与认知,甚至可能残存着敖丙的记忆。
可一旦入了佛门那种彻底的转变,哪咤深知其可怖,更觉厌恶!
“三太子,此人阻挠西行,罪业深重,不可放任。必须带回灵山,交由如来佛祖发落。”
燃灯的声音依旧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显然并未将哪咤的反对放在心上。
这也难怪,燃灯古佛乃西方佛门三大佛祖之一,纵是如来见之,亦须尊称一声古佛。
这其中既有他曾为如来前世授记,预测他能成佛的渊源,更因其地位超然,他是过去之佛,与现世之佛如来并尊,共同执掌西天。
某种意义上,燃灯亲临,便等同于如来法驾亲至,代表了佛门最根本的态度!
哪咤虽为天庭大将,但在燃灯面前,终究欠缺与之平等对话的资格。
眼见燃灯态度如此坚决,神色未有分毫动摇,哪咤不由得攥紧了拳头,心中焦急万分。
“燃灯古佛,”钟律却在此刻轻笑开口,面对这位佛门至高存在,他竟无半分惧色,语气甚至带着几分戏谑:
“观音难道没告诉你,我立下了血誓?想让我去西天?只怕我踏入灵山的第一步,便是屠尽尔等罗汉菩萨!”
他迎着燃灯投来的目光,继续说道:“若你想说,将我带回去洗净罪孽。那就更不必费心了。血誓既成,便是天道见证,任你佛法无边,也休想抹除。”
“痴儿”燃灯古佛微微摇头,目光转向红孩儿:“放开文殊菩萨吧。”
“哼!”红孩儿见燃灯那仿佛吩咐孩童般随意的态度,心中怒火升腾。
他正在复仇,对方却全然未将他放在眼中!
更令他心惊的是,当燃灯目光落在他身上时,周身力量竟如陷泥沼,运转迟滞,一股莫名的惧意自心底升起。
他深知燃灯佛祖的深不可测,但就此屈服,实在不甘!
“燃灯佛祖!文殊屠我全族,此仇不共戴天!今日必叫他偿命!”红孩儿周身业火翻涌,强行驱散心中怯意,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斗:
“你身为佛门三佛之一,执掌至高佛理,难道也认为我夜叉一族合该被灭吗?!”
燃灯古佛周身光晕温润,声如古钟:“红孩儿,嗔火伤己。文殊乃佛门菩萨,其所行非为私欲,关乎佛门大兴之计,此乃般若智慧,非凡俗孽债可论。”
“好个大计!我夜叉一族便是你大计的垫脚石么?!” 红孩儿悲愤难抑,整个人都因激动而颤斗,手中火尖枪竟直指燃灯!
眼看他要冲动行事,钟律适时伸手按在他的肩头,一股温和的力量渡入,助他平复心绪。
打,是必然要打的。但燃灯亲至,便不能再如之前那般鲁莽。
一来,燃灯实力深不可测,若贸然动手,对方绝不会下杀手,而是会将他制住,押往灵山,那他就白忙活了,现场也没人能拦得住燃灯!
二来,他的实力尚未恢复至轮回中的巅峰,他需要时间,而在众目睽睽之下,修为的提升无法一蹴而就。
三来,随着红孩儿、哪咤、杨婵等人相继现身,他意识到,自己可以求死,却不能拖累这些在意他的人一同赴死。
那些轮回经历,虽然都是依百世书布局安排好了结局,但其中滋生的情谊却非虚假,若为了达成自己的死,让这些人白白牺牲,那他与畜生何异,回去又真的能直视本心嘛。
青蓝焰火已然收回,修为略有精进,但仍不足够,必须拖延时间,等待那几位到来,方有更大把握。
“古佛,此言差矣。” 心念既定,钟律踏步上前,声音清越,打断了燃灯与红孩儿的对峙。
“《金刚经》有云:众生平等。文殊为大计灭一族,此念一起,分别心已生,何谈平等?此悖佛说根本义之一。”
燃灯目光转向钟律,听闻他竟引用《金刚经》,古井无波的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讶异,但依旧淡然回应:“菩萨有善巧方便,为护正法,示现威猛,亦是慈悲。”
钟律见他回应,嘴角微扬,继续辩驳:“《维摩诘经》曰,随其心净,则佛土净。若心存扫除魔障之念,此心已非清净。与凡夫嗔恨杀人,其心动处,本质何异?此其二。”
钟律对燃灯的了解,远超在场任何人!
他百世轮回中,有一世便与燃灯渊源极深。
他深知燃灯性格果决甚至狠辣,但入佛门后,渐重佛理,西方教义亦使其修为精进。
若能于佛理上占据高地,燃灯便不会轻易动用武力,而是会选择以“理”服人,这就是拖延时间的机会!
果然,燃灯听闻此机锋,面色渐渐凝重,神色认真了几分:“因果如网,错综复杂。文殊或是顺应更大因果,破局而行。执着于一族消亡,尤如执着一滴雨水,不见江河奔流之势。”
钟律并不直接反驳,转而紧盯燃灯,言辞愈发犀利:“古佛论势,我便论因果铁律。华严经云:一切诸果,皆从因起。文殊种此恶因,若因菩萨身份或大计便可置身因果之外,则因果何以称律?此其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