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的执着。溪水撞击石头的声音,微弱却清晰,如同大地的心跳。
他看到了尘埃。
无数细小的尘埃,在透过归墟黑洞边缘缝隙漏下的、稀薄而诡异的光线中飞舞、旋转、沉降。它们没有方向,没有目的,只是随着风的律动,在空中划出亿万条短暂而绚烂的轨迹,如同宇宙间最原始的舞蹈。
他看到了……一切。
焦土是毁灭的终点,却也是新生的起点。野草在绝境中摇曳,溪水在阻碍中奔流,尘埃在虚无中舞蹈。风,不会因为焦土的死亡而停止吹拂;水,不会因为前路的阻碍而停止流淌;尘埃,不会因为自身的渺小而停止存在。
它们……不因毁灭而停止,不因悲伤而停滞。
它们只是……存在着。
烬空洞的瞳孔,第一次有了焦点。那焦点,不再是对着昊天,不再是对着归墟,不再是对着任何敌人或目标。他的目光,落在了那株摇曳的野草上,落在了那缕流淌的溪水上,落在了那些飞舞的尘埃上。
一个声音,仿佛来自亘古的虚空,又仿佛来自他灵魂最深处,在他一片死寂的心湖中,轻轻响起:
“青鸾……你让我做‘自己’……”
他的嘴唇无声地翕动,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过粗糙的岩石,几乎听不见。
“可……‘自己’……是什么?”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闭上了眼睛。
外界的喧嚣——昊天那蓄势待发的毁灭神力,裁决之枪刺破苍穹的锐鸣,归墟黑洞无声的吞噬——仿佛在这一刻被彻底隔绝。
他沉入了自身的内在。
他“感受”着风拂过他破碎肌肤的触感,那不再是痛苦,而是一种……存在的证明。他“倾听”着溪水撞击石头的声音,那不再是噪音,而是一种……生命不息的脉动。他“触摸”着脚下焦土的龟裂,那不再是绝望,而是一种……承载万物的厚重。
他感受着大地的脉动,那是一种深沉、缓慢、却无比坚定的节奏,如同巨兽沉睡中的呼吸。他感受着空气的流动,那是无数生命气息的交织与传递。他感受着光线的明暗,那是时间流逝的刻度。
他感受着……一切的发生。
毁灭发生了。青鸾消散了。焦土形成了。昊天要杀他。归墟在注视。
这些,都是“发生”。
他无法阻止毁灭的发生,无法挽回青鸾的消散,无法改变焦土的现状,无法逃避昊天的杀意,无法无视归墟的存在。
他……只能接纳。
接纳这一切的发生。
如同接纳风会吹,水会流,尘埃会飞舞。
接纳失去,接纳痛苦,接纳绝望,接纳……存在本身。
一种前所未有的、难以言喻的明悟,如同黑暗中骤然点亮的星辰,照亮了他那片死寂的心湖。
无为。
不是放弃,不是逃避,不是麻木。
而是……全然的接纳。
接纳一切的发生,无论是好是坏,是喜是悲,是生是灭。不抗拒,不执着,不评判。如同大地接纳万物生长与凋零,如同天空接纳风云变幻与日月更替。
意义……不在对结果的执念里,不在对过去的悔恨中,不在对未来的恐惧里。
意义……就在这“存在”本身。
就在这呼吸之间,就在这感受之中,就在这接纳一切发生的……当下。
烬紧绷到极致的身体,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筋骨的支撑,骤然松弛下来。那是一种彻底的、从灵魂深处涌出的松弛。他攥紧的拳头,缓缓松开,掌心向上,仿佛在承接天地间的一切。
他周身那原本内敛到极致、如同黑洞般深不可测的气息,发生了奇异的蜕变。
不再是狂暴的混沌,不再是冰冷的死寂,不再是虚无的空洞。
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自然”。
他仿佛不再是烬,不再是烛龙,不再是混沌之主。
他成了风的一部分,成了水的一部分,成了尘埃的一部分,成了这片焦土的一部分,成了这片天地本身的一部分。
他周身,没有任何能量波动,没有任何光芒闪烁,没有任何异象发生。
但昊天,那高高在上的天道执掌者,却在这一瞬间,如同被亿万根冰冷的针同时刺穿了灵魂!
他手中那柄蓄势待发、枪尖爆发出足以洞穿星辰的裁决之枪,那承载着天道秩序终极意志的神兵,竟发出一声尖锐到刺破耳膜的、充满恐惧的悲鸣!枪身剧烈震颤,金色的神力如同潮水般倒灌而回,昊天握着枪柄的手虎口瞬间崩裂,金色的神血喷涌而出!
“呃啊!”昊天发出一声闷哼,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连那身威严的金甲都黯淡无光,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量!他难以置信地死死盯着下方那个跪在焦土中的身影,金色的瞳孔因极致的震惊和恐惧而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
“你……你竟在此时……悟了?!”昊天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充满了颠覆认知的惊骇和深入骨髓的恐惧!他感觉不到烬身上任何力量,却感觉到了一种比任何毁灭性的力量都更可怕的东西!一种……无法被天道定义、无法被秩序束缚、无法被任何力量触及的……“存在”本身!
烬缓缓地、极其平静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曾经充满暴戾、痛苦、疯狂、空洞的混沌竖瞳,此刻清澈得如同初生的婴儿!里面没有了毁灭的**,没有了复仇的火焰,没有了失去的悲伤,只有一片纯粹的、包容万象的宁静。仿佛能映照出天地间所有的流转与变迁。
他看着高空中因恐惧而神力紊乱、金甲布满裂痕、嘴角溢出金色神血的昊天,眼神平静无波,如同在看一片飘落的树叶,一滴坠落的雨水。
“昊天,”烬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轻易地盖过了风声、水声、尘埃飞舞声,甚至盖过了归墟黑洞无声的吞噬。那声音里没有愤怒,没有恨意,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