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被他们闹的,脸都红成关公了!裤子还不知道保不保得住!还有那帮小孩,满场疯跑,尖叫得我耳膜疼……唉,结个婚可真不容易,劳民伤财,折腾死人……”
他一边说,一边习惯性地看向镜流,想从她那里得到一点认同或者安抚的眼神。
然而,这一次,他撞入了一双异常专注的红瞳里。
镜流不知何时已经转过了身,不再是望着窗外,而是……静静地看着他。
不是平时那种带着清冷审视或无奈嫌弃的目光,而是一种更深邃的、带着点探究意味的凝视。
她的视线,似乎越过了他喋喋不休的嘴巴,越过了他挥舞着比划的手,精准地……落在了他的脸上?
或者说,是……唇上?
唐七叶的声音象被突然掐断,卡在了喉咙里。
客厅里只剩下空调低沉的送风声和他自己略显突兀的、戛然而止的尾音。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他脸上的表情还维持着吐槽时的生动,嘴巴微张着,眼睛因为镜流这突如其来的、过于专注的凝视而微微睁大。
一股莫名的紧张感顺着脊椎悄然爬升。
他下意识地抿了抿唇,喉结滚动了一下,咽下了那点不存在的口水。
“镜……镜流老师?”他试探性地、声音有点发干地唤了一声,“你……在看什么?”
镜流没有立刻回答。
她的目光依旧停留在他的唇上,那专注的程度,仿佛在研究一道深奥的剑招,或是在审视一件从未见过的稀世兵器。
红瞳深处,似乎有某种思绪在无声地翻涌、碰撞。
婚宴上那令人窒息的热闹和气味似乎早已远去,耳边唐七叶喋喋不休的抱怨也化作了模糊的背景音。
唯一清淅烙印在她脑海、反复回放的画面,是追光灯下,新郎徐建霖微微颤斗着,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紧张和满溢的喜悦,轻轻吻上新娘唇瓣的那个瞬间。
新娘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像受惊的蝶翼般簌簌轻颤。
新郎的吻很轻,很短暂,却仿佛凝聚了世间所有的郑重和承诺。
台下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和口哨,灯光刺眼,人声鼎沸,一切喧嚣都成了那静止一吻的背景板。
那一刻,镜流的心跳,确确实实地漏跳了一拍。
一种极其陌生的、带着点灼热的麻痒感,从心口悄然蔓延开。
不是排斥,不是厌恶,而是一种……强烈到让她自己都感到讶异和无所适从的好奇。
吻?
嘴唇相触?
这凡俗间用以表达最亲密情意的仪式,她并非不知晓。
在过往漫长的岁月里,她看过,听过。
但那些都如同隔岸观火,从未真正在她心中留下任何涟漪。
命途、剑道、复仇、守护、责任……这些才是构成她世界的基石。
七情六欲于她,曾是多馀且需要摒弃的累赘。
即便如今在这平凡人间重新苏醒,情感的触角也多是迟钝而克制的。
牵手已是默许的亲近,脸颊或额头上蜻蜓点水般的触碰,已是她能接受的、带着点羞耻意味的极限。
那个带着逃跑意味的“回礼之吻”落在唐七叶脸颊时,她几乎是用了全部的意志力才压制住指尖的颤斗和转身就走的冲动。
她一直以为,唇齿相依,是更遥远、更……羞耻的领域。
然而,就在刚才那个喧闹无比的婚宴上,在那个被无数目光聚焦的舞台上,看着那对平凡新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完成那个简单的亲吻仪式,看着新娘闭眼时那微微颤动的睫毛,看着新郎笨拙却无比珍重的姿态……镜流心中那层坚固的、关于吻的疏离冰壳,竟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洪流瞬间冲垮了。
原来……可以是这样?
原来……感觉会是这样?
那个总是咋咋呼呼、在她面前怂得毫无形象、却又会为了她的事情拼尽全力的小骗子……如果有一天,也站在那样的灯光下,笨拙又紧张地吻她……她……会接受吗?
这个念头过于具体和清淅,带着灼人的温度,猝不及防地闯入她的脑海,让她在喧嚣的宴席中心跳如擂鼓,只能借低头喝水来掩饰瞬间的失态。
此刻,回到这熟悉、安全、只有他们两人的空间里,看着唐七叶因为她的凝视而骤然停下的絮叨,看着他微微张开的、线条并不凌厉甚至有点柔软的嘴唇,那份被婚宴强行压抑下去的好奇心,如同挣脱束缚的藤蔓,疯狂地滋长起来。
它不再是一个模糊的念头,而是化作一种近乎实质的探究欲望,驱使着她的视线,牢牢地锁定了那片局域。
看起来……似乎并不坚硬?
他的唇色是健康的淡红,唇形……还算周正。
他紧张时抿唇的动作,像某种小动物,带着点不自知的……诱人?
镜流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浑然不觉自己此刻的目光有多么直接,多么具有侵略性。
她甚至下意识地微微偏了下头,换了个角度,象是在审视一件物品最完美的弧度。
“镜流老师?”唐七叶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次带着更明显的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颤音。
他被看得浑身不自在,仿佛自己脸上沾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或者……他今天在婚宴上哪里失态被她记下了?
他下意识地抬手抹了抹嘴角。
这个动作,象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