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虾看着真饱满!还有烧鸡!楷哥和潼哥是有口福了!”
镜流由着他接过大部分重物,自己只提了装着蔬菜和熟食的袋子,弯腰换鞋。
“恩,时间有点紧。”
她声音平稳,但呼吸比平时略微急促了一点点,额角也渗出细密的汗珠。
“不急不急,他们从城阳开车过来,路上堵,还得等会儿呢。”唐七叶提着袋子往厨房走,“你先歇会儿,喝口水。剩下的我来帮你打下手!”
镜流没说话,跟着走进厨房,把蔬菜袋子放在料理台上。
她没去喝水,而是先打开虾袋,动作麻利地往水槽里注入清水,然后拿起一个网兜,迅速开始清洗这些虾。细微的冰沙划过网兜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唐七叶放下其他东西,立刻凑过来。
“我来处理虾吧?剪虾须挑虾线这活儿我熟!”
镜流手下的动作没停,头也没抬。
“你洗菜。”
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安排。
她处理虾的手法快得惊人,捏住虾身,剪刀咔嚓两下剪掉长须和尖锐的额剑,再用牙签在虾背第二节处轻轻一挑,一条完整的黑色虾线就被利落地带出,随手甩进水槽。
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效率,与她清冷的神情奇异地融合。
唐七叶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和那令人眼花缭乱的动作,知道劝不动,也深知她在这种事情上的权威,立刻识趣地应道。
“得令!镜流老师!”
他转身打开蔬菜袋子,拿出莴笋、土豆、小油菜等,拧开水龙头开始清洗。
水流哗哗,冲刷着沾着泥土的蔬菜。
厨房里很快只剩下规律的流水声、剪刀的咔嚓声、蔬菜在盆中碰撞的声响,以及两人偶尔极简短的交流。
“土豆削皮?”
“恩。”
“莴笋切滚刀块还是片?”
“片。”
“小油菜要切吗?”
“不用,整棵洗。”
七菜不知何时溜达到了厨房门口,好奇地探着小脑袋往里看,似乎被水声和食物的气味吸引,但又不敢靠得太近。
它蹲坐在门口,尾巴盘在身前,象个小小的监工。
镜流处理完虾,沥干水放在碗里,撒上一点料酒和姜片腌制。
转身就开始处理排骨,焯水、撇沫,动作一气呵成。
焯好水的排骨捞出备用。
接着,她拿起唐七叶洗好的莴笋和土豆,放在砧板上。
那把在唐七叶手里只是切菜的刀,到了她手中,仿佛有了生命。
“笃笃笃笃笃……”
一连串密集、均匀、节奏感极强的切菜声骤然响起,快得几乎连成一片。
只见她左手按住莴笋,右手持刀,手腕稳定地快速上下移动,薄厚均匀、近乎透明的莴笋片如同被精确设置好程序般,一片片从刀下飞出,整齐地码在旁边的盘子里。
接着是土豆,同样被迅速切成大小一致的滚刀块。
整个过程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流畅得令人叹为观止。
那刀落在砧板上的声音,不再是简单的切菜声,更象是一曲充满力量与韵律的打击乐。
唐七叶一边洗着小油菜,一边忍不住侧目看着,每次看都觉得震撼。
这刀工,哪里是做饭,分明是艺术!
他想起父亲早上关于本事的论调,心里忍不住嘀咕——这要还不算本事,什么叫本事?
镜流切完菜,又开始切姜丝、蒜末。
细如发丝的姜丝,均匀细碎的蒜末,在她刀下信手拈来。
她似乎完全沉浸在这种有条不紊的准备工作中,早上的阴霾和关于未来的思虑,暂时被眼前需要专注处理的食物所替代。
厨房飘香的味道包裹着她,让她身上那股清冷的疏离感淡去了许多,添了几分人间暖意。
唐七叶洗好菜,自觉地把台面溅出的水渍擦干净,又把垃圾归拢好。
看着镜流忙碌而专注的背影,再看看门口探头探脑的七菜,一股踏实而温暖的满足感油然而生。
这就是他们的家,有她,有猫,有等待朋友的期待。
他走到镜流身边,轻声问,“镜流老师,还有什么我能做的?剥蒜?或者……把烧鸡斩件?”
镜流正好切完蒜末,闻言抬眼看他,红瞳在厨房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清亮。
她没说话,只是把装着烧鸡的袋子往他面前推了推,意思不言而喻。
唐七叶立刻会意,咧嘴一笑。
“好嘞!斩鸡我也在行!”
他拿出熟食砧板和另一把刀,开始对付那只酱香浓郁的烧鸡。
虽然刀工远不如镜流,但也算有模有样吧。
厨房里,切菜声、斩鸡声、偶尔的水流声交织在一起。
镜流开始热锅,准备炒第一个菜。
油在锅里发出细微的滋响,预示着更浓郁的香气即将爆发。
七菜似乎觉得厨房里太危险,终于放弃监工,甩甩尾巴,溜达回客厅,跳进了它心爱的硬纸箱堡垒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