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
两个字,几乎是毫无意识地带着点残馀的惊愕,从唐七叶干涩的喉咙里漏了出来。
声音不大,在空旷冰冷的金属房间内却格外清淅。
门外,那个披着玄金长袍、银发如月华流泻的身影,那双仿佛熔炼着黄金的眼眸里,慵懒的笑意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面,漾开更深的一圈涟漪。
他微微挑了下眉梢,动作随意,却带着一种洞察秋毫的了然。
“哦?”
景元的声音依旧温和,带着点恰到好处的惊讶,像老朋友叙旧般自然。
“朋友也认得我?这倒是有趣了。”
他向前踱了一步,玄色的披风下摆无声拂过金属门坎,整个人更清淅地沐浴在门外那片深邃星空的辉光之下。
那身繁复华美的仙舟服饰,与这冰冷未来的科技囚笼形成刺目的对比。
唐七叶的心脏在胸腔里狠狠一撞!
景元!
真的是他!
帝弓七天将之一,闭目将军,神策府的智囊,罗浮仙舟的定海神针……更是镜流曾经的徒弟!
那段充斥着辉煌、背叛、血泪与魔阴身诅咒的云上五骁过往,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涌入唐七叶的脑海。
游戏里那些惊心动魄的剧情与文案,此刻都化作了沉甸甸的、带着血腥味的真实。
他刚才脱口而出的名字,已经暴露了太多。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攫住了他,比身下的金属地板更冷。
镜流是景元的师父,但更是仙舟通辑的重犯!
他们之间横亘立场的天堑,以及……镜流体内那随时可能爆发的魔阴身深渊。
当初在那个温暖的小家里,他曾戏谑地与镜流说“以后跟景元,我管你喊兄弟,你管我喊师公”时,镜流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眼里尽是无奈,甚至被她用手捏痛了脸。
那时的玩味,此刻被眼前景元那双看似含笑、实则深不见底的金眸彻底冲散,只剩下赤裸裸的警剔和自保的本能。
坦白?
把一切都告诉景元?
告诉他镜流失去了力量,和他生活在一个叫地球的地方,养了一只叫七菜的猫,甚至……和他有了超越师徒甚至朋友的关系?
不行!绝对不行!
这念头如同触碰烧红的烙铁,瞬间被唐七叶掐灭。
他不知道景元对镜流如今是何态度。
是追捕?是清算?还是……别的?
他不敢赌。
镜流的处境本就危险,任何来自过去的变量,都可能是将她推向更黑暗深渊的推手。
他是她唯一的锚点,哪怕此刻自身难保,也绝不能成为她的负累。
唐七叶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思绪和喉咙口的干涩。
他没有回答景元那带着探究意味的有趣,反而挺直了因久坐而有些僵硬的脊背,目光迎上那双熔金色的眼睛,声音带着被囚禁者的压抑和质问,清淅地响起。
“你们想干什么?”
他顿了顿,视线扫过这间冰冷的囚室,又落回景元脸上。
“我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景元脸上的笑意似乎更深了些,那是一种看透世事、包容一切的温和,却又在深处沉淀着某种无法言喻的复杂。
他没有立刻回答,目光在唐七叶身上停留了几秒,象是在评估一件意料之外却又至关重要的物品。
“这位小哥,”景元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平稳,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却又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分量,“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以及带你来到这里的人,我们对你并无恶意。”
“并无恶意?”
唐七叶几乎要嗤笑出声,他指着自己颈侧那几乎看不见的齿痕位置——刚才景元目光停留的地方,又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把我绑起来,像标本一样研究,在我脑子里装东西,关在这个铁盒子里……这叫没有恶意?”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带着被侵犯的愤怒。
景元并未因他的质问而动怒,只是轻轻摇了摇头,那姿态从容依旧。
“你的出现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意外,打乱了我们原有的部署。”
他的目光变得锐利了一瞬,如同出鞘的刀锋,精准地锁定唐七叶。
“而你身上……残留了某些我们正在追捕的逃犯的痕迹。非常清淅,非常……特殊。”
他的视线再次若有若无地扫过唐七叶的颈侧。
唐七叶的心猛地一沉!
果然!
是镜流!
他们追踪的是镜流留下的痕迹!
那个齿痕……或者说,是镜流留在他身上的某种……气息?联系?
“在事情彻底厘清之前,为了仙舟的安全,也为了你自身的安全,我们不得不对你进行必要的看管和保护。”
景元的声音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平稳,却又隐隐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压。
保护?
唐七叶只觉得这个词充满了讽刺。
“逃犯……”
唐七叶低声重复,明知故问,带着试探。
“你是说……镜流?”
说出这个名字时,他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紧缩了一下,目光紧紧盯着景元的脸,试图捕捉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景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