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点流逝,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无形的、令人焦灼的等待感。
不知过了多久,脚步声再次响起。
不是那位狐族少女,而是景元本人。
他依旧穿着那身暗金与玄色交织的华美长袍,披着玄色披风,银发在廊下柔和的光线中流淌着月华般的光泽。他脸上带着惯常的、仿佛能包容一切的慵懒笑意,手中却提着一柄带鞘的长剑。
剑鞘是深沉的玄色,材质非金非木,表面没有任何繁复的装饰,只有几道简洁流畅的云纹暗刻。
剑柄包裹着深色的皮革,样式古朴。
“小哥,你要的剑。”
景元走到唐七叶面前,声音温和,随手将剑递了过来。
唐七叶伸手接过。
入手微沉,剑鞘冰凉,带着一种内敛的质感。
当他手指握住剑柄时,一种奇异的熟悉感传来——并非来自他自身,而是这剑柄的弧度、皮革的触感,竟与他记忆中镜流那把昙华剑的握感有几分神似!
就在他握住剑柄的瞬间,他清淅地看到,景元那双总是含着三分慵懒笑意的熔金色眼瞳,极其细微地波动了一下!
那波动快如闪电,几乎难以捕捉,但唐七叶确信自己看到了。
不是惊讶,不是审视,而是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情绪,象是沉在湖底的礁石被水流短暂地拂过表面,露出了坚硬而冰冷的棱角。
仅仅一瞬,景元眼中的波澜便已平复,笑意重新复盖上来,仿佛刚才的波动只是光影造成的错觉。
“剑名止水,”景元的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丝毫异样,“并非什么神兵利器,但胜在坚韧趁手,剑脊宽厚,适合基础劈砍练习。小哥既然跟师父学过,想必也懂得几分剑理。此地清幽,倒是个练剑的好所在。”
他指了指回廊外那片铺着细碎白石的庭院空地。
唐七叶握着剑,手指收紧。
景元刚才那一瞬间的眼神变化,象一根刺,扎进了他心里。
他在试探什么?
还是在怀念什么?
这柄刻意挑选的、与昙华剑握感相似的“止水”剑,又代表着什么?
“多谢将军。”
唐七叶压下心头的疑虑,微微颔首。
他没有拔剑,只是将剑提在手中。
剑的重量沉甸甸地坠着他的手臂,也坠着他的心。
景元笑了笑,不再多言,仿佛只是来送一把普通的剑。
他转身,玄色披风在身后划过一个优雅的弧度,向着神策府深处走去。
那两位如同影子般的云骑骁卫,无声地跟上,依旧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唐七叶看着景元消失在回廊尽头,低头凝视着手中的止水剑。
冰冷的剑鞘贴着他的掌心。
他缓缓抬起另一只手,指尖轻轻拂过颈侧——那个早已淡化的齿痕印记所在的位置。
联系……共鸣……
景元的话如同魔咒,在他脑海中回响。
他真的能感受到那份联系吗?
这柄剑,又是否能成为引动那份共鸣的媒介?
他深吸一口气,不再尤豫,握着剑走向那片庭院空地。
两位云骑骁卫如同鬼魅般移动,依旧守在回廊入口,冰冷的视线牢牢锁定着他的一举一动。
庭院里很安静,只有风吹过奇异植物叶片发出的、如同低语般的沙沙声。
唐七叶在空地中央站定,缓缓抽出长剑。
止水出鞘,剑身并非镜流昙华剑那种清冷如冰的银白,而是一种沉敛的、带着暗哑光泽的青灰色,剑脊宽厚,刃口未开,果然是一把纯粹的练习剑。
他双手握紧剑柄,回忆着镜流在地球那个小小的客厅里,用晾衣杆当剑教他的那些基础架势。
沉腰,落胯,重心下沉。
剑尖斜指前方地面。
起手式。
动作很生疏,身体也远不如镜流那般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与协调感。
他笨拙地模仿着记忆中的姿态,手腕僵硬,脚步虚浮。
这模样落在两位云骑骁卫眼中,恐怕与孩童玩闹无异。
但唐七叶不在乎。
他闭上眼睛,努力摒除杂念,将全部心神沉入手中的剑,沉入身体的每一个细微动作。
他回忆着镜流挥剑时那种斩断一切的决绝,回忆着她指尖拂过剑锋时的专注,回忆着她偶尔流露出的一丝对过往剑术的怀念……
一股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奇异的悸动,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极其微弱地,从他颈侧的皮肤下荡开一丝涟漪!
那感觉转瞬即逝,快得象是错觉,但唐七叶的呼吸猛地一窒!
是……那个印记?
他霍然睁开眼,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他再次握紧剑柄,更加专注地,将所有的意念都集中到那个位置,集中到镜流留下的烙印之上!
他在心中疯狂地呐喊——镜流!你在哪?能听到吗?回应我!回应我!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颈侧的皮肤一片平静,没有丝毫异样。
手中的剑依旧冰冷沉重。
刚才那一丝悸动,仿佛真的只是他过度紧张下的幻觉。
巨大的失落感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