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五日晴,风有些大。
最近又有点……看不懂自己了。
我本该是剑心通明,不染尘埃。
如今却时常蒙上一层薄雾,难以映照自身。
这种感觉并非一开始就有。
似乎是随着腹中这块肉日渐隆起,某些被深埋的东西也跟着一起苏醒,蠢蠢欲动。
我竟……总想对着那小骗子撒娇。
撒娇。
真是好陌生的词汇。
翻阅我漫长的人生卷轴,这两个字都寻不到半点踪迹。
它不属于云骑军的规条,亦不属于镜流的过往,更不该属于如今柳静流的日常。
那该是弱者的行径,是无能者的依偎。
可如今,念头一起,便如藤蔓缠绕,挥之不去。
看他为我忙前忙后,看他因我一句话而紧张兮兮,看他无奈又纵容的模样……
心中便会漾起一种奇异的满足感,象是冬日捧住了一杯暖茶,指尖乃至心底都熨帖开来。
想。
很想。
每时每刻都想。
每时每刻都想捉弄他。
看他手忙脚乱,看他哭笑不得,看他最终认命般地妥协。
这竟会让我的心情变得十分愉悦,甚至要比练剑时带给我的愉悦更甚。
这莫非也是……孕期带来的古怪变化?
白日里,家中或有旁人时,我尚能勉强维持原貌。
婆婆待我极好,关怀备至,卷卷那丫头更是吵吵嚷嚷,充满活力。
在她们面前,我需得持重些,不可对小骗子太过放肆,免得惹来她们过多注意与调侃。
那份属于我们俩人之间的……胡闹,只能留待无人时分。
所以,一般只在晚上,或是其他人都离开之后,我才多耍耍他。
谁让我怀的是他的孩子呢?
哼,他应得的!
嗯,这般想来,便觉得理直气壮,心中畅快了不少。
十一月十六日,天气转阴。
虽身怀六甲,练剑大幅减少,但有些习惯仍需保持。
筋骨不可过于懈迨。
十一月十七日,练剑!
时辰缩短,只做最基础的架势温养,感受气力流转。
十一月十八日,练剑!
动作放缓,重在控制,而非凌厉。
十一月十九日,练剑!
腹中小家伙似乎不甚安分,稍有动作便觉牵扯,只得早早收势。
十一月二十日,还未等我将剑拿起,那小骗子便一脸紧张地凑过来,几乎是求着我。
“镜流老师,我的好师父,我的女王大人,您就行行好,消停消停吧!这要是磕着碰着,我可怎么交代?”
我瞥他一眼,淡淡说道:“我不练剑,便无事可做,闲得慌,甚是无趣。”
他抓耳挠腮,半晌,眼睛一亮。
“那……那我给你放点音乐?或者找部电影看?再不行的话,我陪你看七菜玩?”
我目光扫过正在窗台晒太阳舔毛的七菜,心中忽起一念,面上却不动声色。
“不要。你,去把七菜抱起来。”
他愣住。
“啊?”
“抱着它,”我抬手指了指客厅中央的空地,“跳个舞给我看。”
小骗子的表情瞬间变得极其精彩,象是同时吞下了酸、甜、苦、辣四种味道,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镜流老师,这……这不太好吧?七菜它肯定不乐意,我也……”
果然拒绝了。
笨蛋小骗子,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还叫我好师父和女王大人,本师父和女王大人要你何用!
我冷哼一声,不再理他,自顾自拿起手边的书,却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心底那点微弱的期待落空,竟有一丝说不清的失落。
罢了,不与这榆木疙瘩计较。
十二月十五日,天气晴朗,但有些冷。
怀孕已满六个月。
肚子又大了些,像揣了个日渐沉重的球。
腰背时常酸疼,站不了多久便觉吃力。
练剑是彻底停了下来,连握着那根晾衣杆比划几下,都会被小骗子如临大敌般地盯着,只好作罢。
七菜小筑的视频剪辑也基本全交给了卷卷去折腾,我只在最后成片时看上一眼,偶尔提点修改意见。
卷卷最近也收心了不少,打游戏和外出购物的频率也低了下来,她对剪辑这事上确有几分灵气和耐心。
每日生活,竟变得无比简单,甚至可以说单调。
床、餐桌、洗手间,三点一线。
有时坐在窗边看云卷云舒,一看便是大半个下午。
时光流淌得缓慢而黏稠。
十二月十八日,微风。
小骗子似乎察觉了我的百无聊赖。
今日他外出归来,神神秘秘地从包里掏出几个小玩意儿,摊在我面前。
有可随意扭动的魔方,有结构精巧、环环相扣的机关锁,还有以玉环相套、需巧妙解开的九连环,以及其他几样我叫不出名字的小玩具。
我拿起那个魔方,手指拨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