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凌十八的堂弟,爷爷辈还是亲兄弟,前不久他还见过他。
当然了,若还是以前的凌风,对于依旧窝在信宜乡下以烧炭种蓝为生的凌十八根本瞧不上,当其前来拜见他时也就草草与他聊了几句便打发他走了。
现在想来那位只比他大两岁的凌十八绝对不简单,虽然还是一介贫民,但他居然以十七岁的年纪纠集一帮人驾着一条船前来佛山卖炭、卖蓝草。
对于信宜县的烧炭工、种蓝工来说,要不等着更近的梧州城商户前来收购,或者自己驾船前往梧州贩卖,就算佛山给的价格更好也不会千里迢迢前往那里贩卖。
因为沿途设置的巡检司、厘金局实在太多,加之水匪众多,稍有不慎就是血本无归。
但他不但来了,还成功将木炭、蓝草卖到了佛山,瞧那模样卖的价格显然还不错。
以前的凌风自然不会想太多,还以为他走了狗屎运,饶是如此,他对于这种辛辛苦苦烧炭、种蓝者实在是瞧不上。
但现在就不同了。
“凌十八能够顺利通过西江上的层层巡检司、厘金局以及水匪的肆扰将物品贩到佛山,若他不是天地会的便是身边有天地会的人!”
结合他后来从天地会改宗上帝教,若是没有天地会这个基础也绝不会仅凭胡以晃的三寸不烂之舌就阖族都皈依上帝教!
想到这里,这心里又多了几分信心。
“凌十八”三字一出,果然见罗大纲面部略动了动。
凌风心下大定。
“凌十八就是小一些的罗大纲,这两人实在太象了,都是身材高大孔武有力,又都有些古道热肠,若是他俩不认识那才是奇事”
虽如此,罗大纲依旧不为所动。
“凌十八?你是他什么人?”
“不瞒罗大纲,我家就是从信宜县燕古迁来广州的,先父凌公子超与凌十八之父凌公玉超乃是同一个祖父”
说到这里,凌风又想起一事。
“父亲之所以迁到广州花县原因也很简单,信宜县土客矛盾实在太深,而他考取了秀才,想要在那里安安稳稳耕读传家根本做不到,那时正好有院试同年在花县担任佐吏,便前往投靠”
罗大纲面色稍霁。
“说吧,有什么可以效劳的?记住了,象你们这样的行商,那可是从上到下都盯着,我可没有把握办到”
凌风点点头,“我知道,不过这件事对于您来说只是举手之劳”
“说说看”
“罗大哥若是出去了,能否将此物交给广利行老夫人”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
所谓广利行老夫人,指的是广利行第一代行主卢观恒的大夫人,卢观恒四十岁那年才成功娶妻,娶的就是凌家之人,此人不是别人,还是凌风的亲姑母,否则其父凌子超也不会来到广利行做事。
不过,凌风家与这位姑母之间并非毫无芥蒂。
想当初凌子超举家迁往花县,当时他刚考中生员,家徒四壁,而他为了考上生员早就耗光了家财,若他已经是举人了自然有大把人奉上钱财,但区区秀才远不至于。
后来还是凌风的爷爷做主将年仅六岁的姑母卖给了当时西江一带最有名的越剧大班晓风行这才凑齐了盘缠,再后来凌氏成为粤剧名伶,被卢观恒瞧上了,晓风行破产后他便将凌氏明媒正娶娶了进来。
卢观恒穷苦人家出身,又做了几十年十三行的学徒,四十岁那年才正式成亲,对于凌氏十分疼爱,几个儿子都是她生的,眼下执掌广利行行主的就是她的次子卢文翰,眼下也才二十馀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