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少,显然是不敢随意招惹张元。
饶是如此,在距离张元院子只有不到三丈距离时他还是撞到了一人!
大雨倾盆,视线极差,双方又都走得急,等发现时便猛地撞在了一起,凌风顿时跌倒在地,而对方只是往后退了几步便稳住了。
霎时一张年轻的国字脸就凑了上来。
“你没事吧?”
凌风心里一动。
“凌十八!是你?”
对面此时也认出了凌风。
“十九弟,怎地是你?”
凌十八的出现让凌风喜出望外,此人的身份虽然存疑,但多半是天地会的人,估计还是会里的头目,否则也不敢自如地在佛山、广州行走,而他在此时出现在西关码头,也多半与张元有关。
便将弟弟妹妹的事说了,张元一听便摇了摇头。
“十九弟,我刚刚从张元那里出来,原本是见到街面上兵荒马乱的,而你又被关押起来了,府里只有年幼的弟妹,便不顾张元劝阻冒雨出来了”
“我出来时并未见到张嘉详,他二人虽是夫子,但张元平时对其行径也颇为不满,两人并未住在一起”
凌风心里一凛,“那他住在哪里?”
凌十八转过身来,朝向雨雾蒸腾的珠江江面方向,“看到没有,就是那里”
“天妃庙?”
“不错,西关的天妃庙共有三处,那处就是张嘉详的住所,既然被我碰到了就跟你走一趟”
凌风自然欢喜,有凌十八在无论如何也多了几分胜算。
三人联袂朝着天妃庙奔去。
“十八哥,怎地只有你一人?”
凌十八笑道:“这次跟我过来的还有凌氏子弟七八人,二十弟也来了,不过为了保护船只,我当时并未让其上岸,时下应该还在船上守着呢”
凌风问道:“如此大风,小船如何抵挡得住?”
凌十八摇摇头,“我的船可不小,还有一根桅杆,还紧贴着码头系着,不会有事的”
转眼就来到了那处天妃庙。
此时的广州外城鱼龙混杂,天妃庙、城隍庙、土地庙众多,但除了那间最大的土地祠,绝大多数都被帮会或者城狐社鼠霸占了,因为那里多少也能收一些百姓们的孝敬。
三座天妃庙有两座也落到了广州艇会手里,除了中间那座最大的,因为那间是官府日常举行开埠仪式、祭祀妈祖的地方,一般人还不敢堂而皇之将其占下来,但也不是名花无主,在官府不用的时候就是总捕头王佐清的产业。
平时则是由他的大弟子、城隍庙断指社社主曹金虎占据。
若是以前的凌风,对于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肯定一头雾水,但现在却门清了。
“区区王佐清绝对不敢独自占据那处天妃庙,他背后肯定另有其人!”
眼下却管不得那许多了,三两步就来到了这处天妃庙门口。
大门紧闭,一看就有些古怪。
凌风正要上前打门,远处传来的一阵声音让他心里一动。
紧挨着这处天妃庙、同样紧邻珠江的是一处大宅,大宅占地极广,至少百亩以上,珠江与大宅之间是一处小沙洲,上面建有一处楼阁,中间有廊桥相连。
那就是西关有名的观海楼,而那座大宅就是十三行伍家的园林,据说还是一代浩官伍秉鉴建造的,里面完全是按照红楼梦里的大观园打造的,极尽奢华,而这座临江楼阁则是二代浩官伍受昌所建。
除此之外,园林里还有一片亭台楼阁,中间有人工筑就的小桥流水、荷塘,最高的那座楼阁则有一个远近闻名的名字——潇湘楼。
当然了,西关的人都称呼她为小姐楼,那就是伍受昌的独女所居之处,潇湘楼与观海楼遥遥相对,乃西关一大景。
十三行排名前列的几家都建有园林,个个奢靡豪华,但最有名的还是伍家的,广州人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刚才那声音放在十九世纪上半叶的广州十分突兀,以前凌风似乎也听过,但并未在意,现在听来顿时明了。
“钢琴”
伍家与美国人的旗昌洋行关系极佳,而伍家子弟也没有将自己的全副身家都放在广州,据说在英国伦敦、美国纽约都通过旗昌洋行购买了房子,还投资了美国铁路和股票。
少数伍家子弟还添加了美国国籍,与潘家全力经营科举保命不同,此时的伍家尚未出现一个足以改变家族命运的大官,挟洋自重也好,分散投资也罢,反正是走了其他大行商不敢走的路。
十三行的行主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他们小心翼翼地在官府与洋人之间走钢丝,稍有不慎便是身败名裂,伍受昌显然受不了这个压力,早早就死了,家业便落到了其弟伍崇曜之手。
若非伍秉鉴还在,并因为伍受昌早死且没有儿子对于其女万分疼爱,将伍家园林几乎两成的局域都划给了伍家小姐,潇湘楼也不会有小姐楼的称呼。
钢琴声正是从小姐楼方向传来的,在这十九世纪早期的广州大雨中十分突兀,但凌风却心里一动。
“十九弟?”
听到凌十八的声音,凌风这才将视线转回到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