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触景生情,也不由自主地抽泣起来。
半晌,姑侄二人都停了下来,凌氏从袖子里掏出丝帕为他擦拭,然后让他也坐在床沿上。
凌风想了想,还是挣扎着跪倒在地上,恭躬敬敬给她磕了三个响头。
“罢了,起来吧”
凌氏眼噙泪花,却是欣喜的,一把将他拉起来。
“风儿,你可知道汝父去世时我为何未前往?”
“听说当时姑母大病初愈,无力前往”
“那是你表哥对外说的,唉,此事在我心里憋了几十年了,如今汝父已去,也无甚顾忌了,不过汝父生前就没有对你说起过?”
凌风摇摇头,“家父从未说起过,当时其患病时听闻澳门西洋医士能治此病,侄儿便前往延请,可惜等我回来时父亲就去了”
说着又擦了擦眼睛。
凌氏也是泪眼婆娑,断断续续抽泣了好一阵。
半晌,她的声音再次响起。
“风儿,我与汝父乃同时出生,我还是先出来的,当时信宜家乡一直有个传言,若是龙凤胎,龙先出来者便是大富大贵之兆,但若是凤先出来则是不祥之兆”
“果不所然,等我俩长到十岁时我一直无病无灾,汝父却生病不断,当时汝祖父顿时吓坏了,那时恰好有一个外江班子来到,便将我卖给了班主,那外江班子来自潮州,只是偶然来到广府唱戏”
“按照乡下人说法,只要我与汝父终生不见面就好了,也确实如此,我走后汝父便很少生病了,但汝祖父挂念我,临终前叮嘱汝父莫要忘了我”
“那时因为十三行的缘故,广东班子最多、最赚钱的地方还是在广州城,汝父便举家迁到了花县,除了因为花县教授是其故友,显然也有趁机查找我的缘故”
“但那时戏班子早就回到了潮州,故此一直到你兄弟姊妹出生我兄妹一直未得相见,直到汝父屡试不中最后到十三行碰运气时才偶然得知我在卢家”
“您二人见面了?”
“没有”
凌氏再次抽泣起来。
“汝父虽然挂着我,但却不敢相见,显然是还记着那件事,且知道了我的下落便放心了,后来才知道他还是远远看了一眼”
“这么说姑母当时也不知道他在卢家做事?”
“那是自然,否则他也不会一直只做一个打杂的。直到他生了重病,估计是知晓自己时日无多,便鼓起勇气见了我一面,没多久他就去了”
“这么说姑父早就知道他的来历?”
“不错,汝姑父一手创立广利行,阅历之丰远非汝父所比,但他也是穷苦人家出身,也不敢让我二人相见,只是暗中照顾汝父”
“汝父病逝时,恰好有老家人来了,说是就是因为汝父见了我一面才导致他患病,因为此时我已经是卢家的主母,卢家极望,已经扭转了运势,那时已经不是我防汝父了,而是汝父防我”
“故此,得知他病情后,汝姑父以及几位表兄都瞒着我,直到他去世才告知,不过那时他已经下葬了,我得知后还曾去了花县一趟祭奠”
凌风突然想到了什么。
“这么说杜善长能够将其幼女许给我并非因为我那甚‘神童’名声,而是因为姑母您?”
“不错,不过未尝没有你在读书上的名声所致”
“你接手永利行后我便一直关注着,不过你因为犯事被关进大牢汝表兄却一直瞒着我,幸好你吉人自有天相,得到了伍家的庇佑,此时我再也忍不住了,便将你大表兄叫来详细询问,这才得知原委”
“你是知道的,卢家也就是表面风光,不敢主动接济你,还请你体谅,不过,汝先岳父临终前却将一件大事告知了汝姑父,这件事与你有关,且并未告知汝表兄,眼下你还有难,此事正好说出来了”
凌风听了顿时心里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