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是没打印机。”王二麻子说,“先遣队的设备都在基地,过不来。”
“有台‘鲁班-i’。”赵铁柱突然想起,“上个月遗落在前哨站b区,当时说要回收,后来塌陷带扩大,没人敢去。”
“多远?”
“八公里。直线距离。”
“能运过来吗?”
“不能。”陈锋直接否定,“月车过不了塌陷区,飞行器会被干扰,人工搬运风险太高。”
“那就远程打印。”小满调出ai构型图,“把设计传回去,让基地用‘鲁班’系统打印构件,我们在这边组装。”
“构件怎么送过来?”
“不送。”小满指着沟底,“我们就在对岸打印。用便携式‘鲁班-i’,就地取材,直接在那边造桥。”
所有人沉默。这个方案听起来像做梦。一台遗落的打印机,没人维护,没人校准,还要在能量干扰区运行,成功率不到百分之十。
“但它是唯一不依赖地基、不依赖运输的方案。”阿依古丽说,“我们不用过沟,我们让桥自己长过去。”
陈锋盯着沟对岸。八公里外,前哨站b区的“鲁班-i”可能已经埋在月尘下。但只要它还能启动,就能成为突破口。
他打开残存信道,输入一段加密指令:【拱桥模型+月壤打印+远程接入】。信号发送三次,前两次被干扰截断,第三次,基地回传一个确认码。
屏幕亮起,一行字跳出:【参数已调,应急协议启用,远程接入准备就绪。
陈锋没动。他知道是谁在那边。那个从不睡的人,那个把墨斗当怀表擦的男人。
“打印机在b区。”他对王二麻子说,“你带两个人去取。”
“路上全是塌陷带。”
“那就绕。”
“绕不过去。”
“那就挖。”
“挖也要时间。”
“我们没时间。”陈锋把唐横刀收回鞘,“但桥有。它不需要我们走过去,它只需要开始生长。”
王二麻子盯着屏幕上的确认码,突然问:“如果打印机坏了呢?”
“那就修。”
“修不了呢?”
“那就造一台新的。”
“用什么造?”
“用废铁。”陈锋看向月车残骸,“用焊接枪,用月壤,用我们身上每一块还能用的零件。鲁班系统不是机器,是方法。方法在,桥就能长出来。”
他转身走向月车,从工具箱底层抽出一张图纸。纸面泛黄,边缘有钢笔敲击留下的凹痕。他展开,是“非连续支撑拱桥”的结构草图,右下角写着一行小字:【应力分布模拟完成,建议采用蜂窝嵌套结构】。
笔迹熟悉。
是林浩的。
王二麻子看着那张图,突然笑了:“他早就想好了。”
“不。”陈锋把图纸拍在控制台上,“他只是知道,我们迟早会走到这一步。”
月车引擎启动,车灯扫过沟沿。唐薇的次声波耳机里,沟底的负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段极短的脉冲,七赫兹,持续08秒。
像一次心跳。
王二麻子戴上头盔,拉下面罩。他最后看了眼沟对岸,那里依旧漆黑,但黑暗中似乎有什么在等待被唤醒。
他迈出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