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湘云的死训很快传到贾府,贾母因此更觉愧疚,本以好了些的身体,一下子变得一蹶不振。
话分两头,且说到那贾雨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在葫芦庙中穷困潦倒、只能靠卖字为生的书生了。
早前本想巴结凌帆,却没受到理会,但也靠着贾府的关系,一路钻营,官运亨通,接替了林如海的职位,成了应天府府尹。
而林如海因私下不可言的关系,青云直上的成了户部尚书,管理朝廷财权,深得皇帝器重。
却说那贾雨村深谙官场规则,为了向上爬,可以不择手段。
当年靠贾府关系上爬,而现在,他见贾府日渐衰落,便毫不尤豫地暗中投靠了贾府的政敌。
此时他正在秘密收集贾府贪赃枉法、草菅人命的证据。
从贾赦逼死石呆子强占古扇,到王夫人放高利贷,桩桩件件,他都记录在案。
只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就将这些罪证呈给皇上,用贾府的复灭来换取自己的更高前程。
所谓的恩情、道义,在他眼中一文不值。
这一日,秋高气爽。
贾雨村公务之馀,带着几个随从,到城外的智通寺附近散心。
他穿着一身石青色的锦鸡补服,腰束玉带,脚蹬粉底皂靴,神态傲慢,对周围的一切都不屑一顾。
随从们前呼后拥,生怕怠慢了这位父母官。
走到寺外不远处的一片松林边,他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道,正坐在一棵老槐树下闭目养神。
老道衣衫破旧,补丁摞着补丁,手里拿着一根藜杖,但气度不凡,眉宇间透着一股超然物外的仙气。
贾雨村本想径直走过,但老道却突然开口,声音清越,叫住了他:“施主留步。”
贾雨村不耐烦地停下脚步,用马鞭指着老道,居高临下地问道:“老道有何事?莫非是要化缘?”
他眯着眼睛打量了半天,也没认出这个老道,正是当年对他有知遇之恩、曾资助他五十两白银上京赶考的甄士隐。
在他眼里,眼前的老道不过是个普通的化缘僧人。
甄士隐缓缓睁开眼睛,目光如炬,仿佛能看透人心。
几年间的修行让他的灵魂修为达到不凡的程度,看透人心简简单单。
他微微一笑,吟了一首诗:“
荣国府第好繁华,
后起儿孙今又加。
可怜立业英雄辈,
遗脉谁知祖父家?”
这首诗字字千钧。
朱门高耸,富丽堂皇。
然而,贾雨村满脑子里都是升官发财、权力斗争,根本没有心思去琢磨诗中的深意。
他听完后,不仅没有醒悟,反而觉得老道是在胡言乱语,甚至有些晦气。
我看你是老糊涂了!
贾府再怎么说也是国公府,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轮得到你一个疯老道来评头论足?”
他冷哼一声,对随从挥了挥手,不屑地说:“不过是个疯老道,满口胡言,不必理会。
我们走!”
说完,便拂袖而去,连一句道谢的话都没有。
甄士隐看着贾雨村远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丝神秘微笑,轻轻叹了口气,喃喃自语:“执迷不悟,可悲可叹啊。
你今日卖友求荣,他日也必将被权力所吞噬。”
“我们红尘已断,刚好助我更上一层。”
甄士隐被跛足道人和癞头和尚点化,修行了红尘锻之道,他和贾雨村的因果瓜葛就是最好的修行资粮。
此次见贾雨村就是吸取他最后一丝气运之气。
甄士隐说罢,拿起藜杖,缓缓起身,身影很快就要消失在茂密的松林之中。
“既然来了,为何不见见自己的女儿,踏上修行之路就要无情无义吗?”
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让甄士隐停下步伐,转头看去却见一青年,貌如冠玉,仙气飘飘悬浮在半空之中,笑吟吟的俯视他。
甄士隐眼中金光闪铄,却看不出丝毫魂魄气息,这不是幻术,而是真正的肉身飞天。
千年前可能有人能够做到,但现在灵气不存,只修灵魂之力,如何能肉身飞天。
莫不是……
甄士隐连忙使了个道家嵇首:“见过前辈,前辈何出此言!”
“看来真是修行把脑子修坏,忘了自己的女儿甄英莲!”
甄士隐身体一震,向前急走两步,道:“前辈有我那女儿的消息!”
“跟我来吧!”
凌帆落在地下,带着道士模样的甄士隐回到了王府。
甄士隐看着周边人躬敬的喊着王爷,眼中透露出讶然神色,这位前辈竟在凡间也是富贵之身,难道不怕人间龙气。
凌帆叫来正在读诗的香菱,对她耳语了几句,香菱怯生生地看着甄士隐,轻声问道:“你是我爹!”
香菱本名叫甄英莲,是姑苏乡宦甄士隐的女儿。
在她三岁那年的元宵节,家人带她去看灯。
仆人霍启因为要小解,把她放在路边。
等他回来时,小英莲就已经不见了。
她被人贩子拐走,从此开始了悲惨的人生。
所以她只觉面前这道人有点亲切,却不敢真的认亲。
甄士隐虎目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