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妖窟六层,魔气如化不开的浓墨,在嶙峋的峡谷中翻涌。两岸峭壁上布满深黑色的爪痕与枯骨,风穿过怪石嶙峋的山涧,裹挟着魔气的腥臭,呜呜咽咽地像是亡魂在哭嚎。熊族战士的咆哮声自峡谷深处炸响,震得头顶的碎石簌簌落下,回音在谷中反复冲撞,连空气都在震颤——那是混杂着愤怒与杀意的嘶吼,每一声都像是要将魔修的胆魄生生震碎。
裂山熊君魁梧的身影在黑雾中如铁塔般矗立,他足有三丈高的身躯覆盖着暗金色的鬃毛,此刻每一根毛发都因“愤怒”而倒竖。脚下,魔修耗费百年心血筑起的防御工事——那由黑曜石与凝固岩浆浇筑的矮墙,在他厚重的熊掌下如脆冰般崩裂。“咔嚓”一声脆响,矮墙从中断裂,黑色的碎石混着魔气的残渣飞溅,其中还夹杂着几根被碾碎的魔骨。他右臂一扬,缠绕在手腕上的金色锁链骤然绷直,锁链上镌刻的熊族符文骤然亮起,如活过来的灵蛇般“嗖”地窜出,链身带着凌厉的破空声,精准地缠上两名正欲结印施法的魔修。
那两名魔修身着灰黑色法袍,袍角绣着狰狞的骷髅纹章,此刻他们刚念到咒语的第三个音节,指尖凝聚的黑色魔焰还未成形,便被锁链死死勒住了腰腹。“呃啊——”凄厉的痛呼响起,锁链上的倒刺深深嵌入他们的皮肉,金色符文散发出净化之力,与魔修体内的魔气剧烈冲突,让他们浑身痉挛,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裂山熊君冷哼一声,手腕猛地一收,锁链拖拽着两人重重砸在地上,激起一片烟尘。
【干得漂亮!裂山熊君这演技不去唱戏可惜了,连熊掌上的青筋都在跟着“愤怒”跳动,魔修那边怕是真以为要被端老巢了!
【就是不知道魔修的粮草好不好吃,回头让憨憨尝尝?不行不行,魔修的粮草说不定掺了腐肉和毒草,憨憨上次吃了带点魔气的野果就拉了三天肚子,这要是吃了魔粮,怕是得躺到下个月!
熊族战士们早已得了指令,此刻扛着捆扎好的灵草束嗷嗷冲向后方。那些灵草是万妖窟特有的“炽阳草”,遇火即燃,火势凶猛。一名熊族小将一脚踹开粮草仓库的木门,将灵草束狠狠掷向堆积如山的粮草袋——里面装着的是晒干的腐肉、发霉的谷物,还有几袋散发着腥臭的黑色药丸,显然是魔修的军粮。炽阳草一接触到干燥的粮草,便“轰”地燃起熊熊大火,火焰并非寻常的橙红色,而是带着魔气的幽蓝色,火苗贪婪地舔舐着木质了望塔,吞噬着粮草袋,发出“噼啪”的爆裂声。浓烟滚滚升起,混杂着焦糊味与魔气被灼烧的腥臭味,直冲云霄,将六层的天空染成一片灰黑。
万妖窟五层,白骨搭建的高台上,幻心魔将正盯着身前的水镜。水镜中映出六层粮仓起火的画面,他那张布满褶皱的脸瞬间扭曲,原本灰败的皮肤此刻铁青得像淬了毒的铁块。高台四周立着八根白骨幡,幡上缠绕的黑色雾气因他的怒火而剧烈翻涌,发出“嘶嘶”的声响。“废物!一群废物!”他猛地一掌拍在身前的石桌上——那石桌是用万年寒玉制成,坚硬无比,此刻竟被他拍得四分五裂,玉屑混着桌上的魔晶碎片飞溅。“连熊族的蛮族都挡不住?粮仓若失,前线魔兵拿什么支撑?!”
台下,血牙魔将单膝跪地,他左臂缠着渗血的魔布,显然是之前与熊族交战时受的伤,此刻伤口因激动而再次崩裂,黑色的血液顺着指缝滴落在地。他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他本想留在五层协助防御,却被派去救一个“随时可能被放弃”的粮仓。但他不敢违抗,只能咬牙应道:“属下遵命!”说罢,他捂着受伤的左臂,带着一半魔兵匆匆离去。魔兵们手持骨刃,步伐匆匆,却没注意到血牙魔将眼底那一闪而过的疑虑。
【中计了中计了!幻心魔将这老狐狸居然只派一半人?看来还不算太蠢,知道留一手防偷袭。
【不过这样也好,正好给我们创造机会。小白,准备潜入!血牙那队魔兵走得急,说不定半路上才反应过来是调虎离山,得抓紧时间!
熔岩池底,热气蒸腾如沸水,视线被扭曲的热浪切割得支离破碎。脚下的岩石被岩浆烤得通红,表面布满细密的裂纹,踩上去能听到“滋滋”的声响,仿佛下一秒就要融化。林清月祭出世界之心,眉心处微光一闪,一道薄如蝉翼的金光屏障在她身前展开,勉强将扑面而来的热浪隔绝在外。屏障边缘与高温接触,不断有细小的金芒消散,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掌心传来的灼热感,额角的汗珠刚渗出,便被瞬间蒸发。
小白跟在她身侧,九条毛茸茸的狐尾轻轻摇曳,尾尖沾着细小的汗珠,粉色的绒毛被热气蒸得微微打卷。她抬起前爪,指尖凝聚出一团粉色的狐火,狐火温度微凉,在空中缓缓旋转,勾勒出复杂的符文——那是九尾狐族的幻阵符文,每一笔都细腻如发丝,符文边缘泛着淡淡的银光,将周围浓稠的魔气隔绝开一小片区域。“姐姐,九尾幻阵只能隔绝部分魔气,这里的魔气浓度太高了,符文维持不了太久,我们要尽快找到火脉心。”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尾尖轻轻晃了晃,狐火的光芒也跟着颤了颤,显然维持阵法耗费了她不少灵力。
【辛苦小白了。这魔气浓得像化不开的墨,吸一口嗓子都发疼,火脉心要是被污染得太严重,万妖窟六层怕是要彻底变成魔窟,到时候连熊族的圣地都得受影响。
【乌鸦,注意警戒,血牙那队魔兵说不定走一半就反应过来,你隐身时记得把尾巴收进去,上次在四层差点被魔蛛盯上尾巴尖!
乌鸦蹲在一块暗红色的岩石上,岩石表面布满岩浆流淌过的沟壑,温度高得烫手。他闻言,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身形骤然变淡,如同一滴墨融入阴影中——连呼吸都调整得与岩石散发出的热气同步,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这里藏着一个人。只有那双锐利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