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风带着草木的清香，透过太女府寝殿的菱花窗棂，轻轻拂过祁星黎的发梢。她刚将江南盐运后续的奏折整理成册，指尖捏着奏折边缘的金线，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案上的烛火跳了跳，将她的影子映在身后的屏风上，投出几分疲惫的弧度。
“殿下，您看看这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付乐云端着一个描金漆盘走进来，漆盘边缘雕着缠枝莲纹样，盘中静静躺着一块淡绿色的肥皂，皂体莹润，上面还嵌着几片晒干的艾草叶，像是将春日的草木灵气都凝在了里面。
祁星黎放下奏折，目光落在肥皂上，眼中泛起好奇。付乐云将漆盘递到她面前，指尖轻轻碰了碰皂体，眼中带着几分期待：“按您说的，我让巧匠坊把艾草晒干磨成细粉，又加了少量金银花汁熬煮的水，代替清水调和油脂与碱。晾干后就是这个样子，我早上试过了，洗手时能闻到淡淡的艾草香，之前手上被蚊虫叮咬的痒意，也减轻了不少。”
祁星黎伸手拿起肥皂，指尖触到温润的皂体，触感细腻得不像手工制品，艾草的清香混着淡淡的金银花味，瞬间萦绕鼻尖，驱散了处理政务带来的倦意。她走到桌边，提起白瓷水壶倒了些温水，将肥皂在掌心轻轻搓了搓——细腻的泡沫立刻涌了出来，带着草木的清香散开，沾在手上凉丝丝的。洗完手后，用干净的帕子擦干，皮肤不仅清爽，还残留着淡淡的余温，连之前因握笔太久有些僵硬的指节，都觉得舒服了不少。
“比我想象的还要好。”祁星黎转过身，笑着看向付乐云，指尖还沾着未干的水珠，“乐云，你这心思细得很，连艾草叶的摆放都透着雅致，快赶上专门的制皂匠人了。”
付乐云耳尖微微泛红，垂眸轻声道：“都是殿下的主意好，我只是多叮嘱了工匠几句。我已经让巧匠坊准备批量生产，还设计了新的包装——用江南运来的细竹篾，编了小巧的方筐，每个小筐里放两块艾草肥皂，再贴上‘太女府监制’的红签，红签边缘还绣了极小的艾草纹样。这样既好看，又方便百姓携带，就算是送礼也体面。”
“这个包装很雅致，也符合艾草肥皂‘天然’的特点。”祁星黎点头赞同，伸手从案上拿起奏折旁的商户名单，指尖划过“护国将军府”的名字，“对了，上次你说将军府定制的百鸟朝凤图绣好了？明日你亲自送过去，将军府老夫人下个月过寿，这绣品正好能派上用场。顺便问问将军府夫人，对我们的定制服务还有什么建议，比如图案、绣线颜色，也好根据她们的需求改进。”
“是，殿下。”付乐云应下，目光不经意间落在她手边的青瓷茶杯上——茶水已经凉透了，杯壁上凝着一层水珠。他没再多说，转身走向角落的茶桌，提起放在炭火上温着的茶壶。白瓷茶壶在他手中翻转，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呵护易碎的珍宝，热水注入茶杯时，水流细如银丝，落入杯中溅起细碎的水花，还带着淡淡的茶香。
祁星黎坐在案前，看着他专注的模样，心中泛起暖意。付乐云总是这样，不管是设计商品，还是照顾她的日常，都细致得无可挑剔——知道她不喜太烫的茶，便总把茶壶温在炭火旁；知道她处理政务时容易忘事，便会把次日要做的事，记在小纸条上贴在案角；连她偶尔随口提的一句“艾草能驱蚊虫”，都被他记在心里，变成了眼前这实用又雅致的肥皂。
暮色渐浓时，寝殿外传来脚步声，陆玉景和肖简臣一前一后走了进来。陆玉景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账册，封皮上写着“锦绣坊江南分店账目”，脸上带着掩不住的笑意：“殿下，江南分店开业半个月，生意比我们预想的还好！光是丝绸绣品就卖了三千多两银子，比京城总店第一个月的销量还高。当地的绣娘听说我们这里管吃住，每月月钱比别处多两成，还有专业的设计师指导，都来应聘，现在分店已经招了二十多个绣娘，绣房都快不够用了，我正打算让人扩建呢。”
肖简臣则拿出一份折叠整齐的清单，神色比陆玉景沉稳些，却也难掩眼中的亮色：“殿下，这是我们在江南查处的贪官赃款明细。除了拿出一部分用于修缮被洪水冲垮的堤坝，剩下的五千两银子，我已经亲自送到户部，存入了国库。户部尚书还特意跟我说，陛下知道后，夸您办事稳妥，还让各部多向您学习呢。另外，苏州府新上任的盐运使已经到岗，他按照您制定的盐运制度，重新规范了盐价和销售渠道，我派去的人传回消息，现在苏州百姓买盐很方便，再也没人抱怨买不到盐，或是盐价太贵了。”
祁星黎听着两人的汇报，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刚端上来的蟹粉豆腐——豆腐嫩得能掐出水，裹着鲜美的蟹粉，入口即化。她慢慢品尝着，点了点头：“你们做得都很好，不过我们不能只满足于现状。接下来，我想让‘新奇阁’引入更多外地的特产——比如蜀地的蜀锦，颜色鲜丽，质地厚实，适合做冬衣；岭南的荔枝蜜，甜而不腻，既能直接吃，也能用来做点心；还有西域的香料，像安息香、乳香，既能用来熏香，也能加入肥皂或绣品中，增加商品的特色。玉景，这件事就交给你负责，你联系一下各地的商户，看看能不能建立长期的供货关系，最好能压低些进货价，这样我们的利润也能高些。”
“殿下放心，我明日一早就去联系！”陆玉景立刻应下，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从袖中掏出一小块莹白的东西，递到祁星黎面前，“对了，殿下，巧匠坊的工匠说，他们最近研究出了一种新的制皂方法，在肥皂里加入了研磨成粉的淡水珍珠，做成了‘珍珠皂’。工匠说用它洗脸，能让皮肤更光滑。不过珍珠粉成本高，一块珍珠皂的成本就要二十文钱，定价可能要五十文钱，您看要不要生产？”
祁星黎接过那块珍珠皂，指尖触到皂体，比艾草肥皂更细腻些，在烛火下还泛着淡淡的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