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副首长的指挥棒落在北平两个字上时，会议室里的争吵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复杂起来，刚才还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被一种沉甸甸的历史厚重感所取代
北平
这不仅仅是一座城市，它是几代王朝的都城，是华夏文明的瑰宝汇聚之地
故宫的红墙黄瓦，颐和园的亭台楼阁，天坛的祈年殿，每一块砖石都沉淀着数百上千年的历史
“同志们，北平城内，有我们民族最珍贵的文化遗产”
副首长的声音变得低沉：“那些宫殿、园林、文物，是老祖宗留给我们，更是留给子孙后代的宝贝，是全世界都独一无二的
任何一点损坏，都是我们民族无法挽回的巨大损失
“小鬼子，我们迟早要把他们全部赶出去，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是，如果我们为了求快，用重炮去轰，用飞机去炸，把北平城打成一片废墟，那就算我们最后胜利了，我们也将成为历史的罪人”
“所以，第二个难题就是，如何收复北平，最好是不费一枪一弹，完整地把它拿回来”
这个问题，比刚才那个如何对待校长部队的问题，更加棘手
刚才的问题，是打与不打的策略选择，牺牲的是人命，虽然残酷但终究是战争的一部分
而现在这个问题，考验的却是智慧和耐心，赌上的是整个民族的文化命脉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刚才还唾沫横飞的将军们，此刻都沉默了
他们是打仗的行家，让他们去攻坚，去冲锋，去啃硬骨头，他们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可现在，要让他们在不损坏一砖一瓦的情况下，从武装到牙齿的日军手里，拿下一座重兵把守的古都，这……这简直比登天还难
“这……”
许是友挠了挠头，这个嗓门最大的将军，此刻也犯了难：
“不打怎么收复，难道指望城里的小鬼子自己走出城门投降？
那帮畜生可没那么自觉”
“是啊”
杨成午也紧锁眉头：“北平城高墙厚，工事坚固，城内至少有数万日军
他们要是铁了心死守，把故宫当成最后的堡垒把文物当成人质我们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看着？”
“总不能为了坛坛罐罐，就放弃收复北平吧？”
一个年轻些的师长忍不住说道：“文化瑰宝固然重要，但北平城里的数十万同胞，还在小鬼子的铁蹄下受苦呢！”
这话立刻引来了反驳
“话不能这么说！人没了可以再生，文物要是毁了，那就是永远没了
那是我们民族的根，根要是断了，我们这些人就算活着，也成了没根的浮萍”
“你这是什么混帐逻辑，难道人的命还比不上东西重要？”
“这不是普通的东西”
眼看新一轮的争吵又要开始，第四集团军的聂军长沉声开口了
他在众将领中素以稳重和深谋远虑着称
“都别吵了”
他站起身，走到沙盘前，仔细端详着北平周边的地形：
“强攻，肯定是下下策，我觉得，或许可以试试围”
“围？”众人精神一振
“对，围点打援”
聂军长用指挥棒在北平周围画了个圈：“我们可以先不直接打北平，而是集中优势兵力，先拿下天津、保定、张家口这些周边城市，彻底切断北平的陆路交通，把它变成一座孤城
城内日军没了补给，没了援兵，军心自然会动摇
到时候，我们再派人进去谈判，晓以利害或许能逼他们投降”
这个思路，让在场的将领们眼前一亮
“围点打援，这是我们的老战术了，可行！”
“没错，把北平围成铁桶，饿也饿死他们！”
李云龙在角落里听着，也觉得这个办法不错，但他总觉得还差点意思
他小声对赵刚嘀咕：“光围着有什么用？小鬼子都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你不给他来点狠的，他能乖乖投降？
依我看，围起来之后，得天天拿大炮往他城墙边上轰，不打城里就打城墙根，吓唬吓唬他们！”
赵刚瞪了他一眼：“就你主意多，万一炮弹打偏了炸到故宫怎么办，你负得起这个责吗？”
李云龙脖子一缩，不敢再说话了
副总听着大家的讨论，虽然觉得围城的思路是对的，但还是摇了摇头
“老聂的想法有道理但还不够，小鬼子要是真的死硬到底呢？
他们在城里有储备，撑个一年半载不成问题，难道我们几十万大军，就在北平城外陪他们耗着？全国的战局可不等人啊”
他的一番话，又给众人泼了一盆冷水
是啊，如果日军就是不投降，甚至在城内大肆破坏，怎么办？
总攻的计划，难道要因为一个北平而停滞不前吗？
会议室里再次陷入了沉默，气氛比刚才更加压抑
两个难题，一个比一个难解
将军们感觉自己的脑子都快成了一团浆糊，他们宁可去前线跟鬼子拼上十次剌刀，也不想在这里思考这些弯弯绕绕的问题
副首长看着大家愁眉不展的样子，心里也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