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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公子(2 / 3)

我回去复盘出来就是。”

见他无意收回,她直接将荷包往他手中一塞,坚定移目,略带嗫喏地低声缀言:“就是一顿饭的功夫,不费什么。就是舍妹销奴籍的事,倘若公子方便,到时候怕还要请掌事娘子陪我们姊妹往衙门跑一趟,借绣坊的二十两,后头半年里我会多绣些好的来抵。”

他们萍水相逢无挂无碍的,要说她的绣艺在浔溪难得,若放在萧氏能接触的层面上,也不过是芸芸绣工里的一粒浮沙。

这样一个官商皆通人家出身的贵公子,能让萧掌事出面助桃露脱籍,说是再造之恩,也不为过。

萧璟面色淡下来,他长久地注视着递送到跟前的那只荷包,少女托着它的那只手上,遍布着的细长浅淡的各式旧痕。食指上似是多年前被绣架梭子夹去了条肉,落下一长片肉白异色。

他忽联想到自己这一生谄媚勤谨的‘青云路’,受这宫闱朝堂的挟持,其实走得艰辛异常,又孤苦万分。他同眼前这女子,像的很。

“一匹上等缂绣十余两,常要四五月才能缂成。孙家却问你要二百两……”他卸下礼数斯文,终于直截了当地指出她的困境:“几百两银子,方才你也瞧见了,于我而言,不值一提,又为何不肯受这份好意?”

萧璟突然上前一步,袖边金线在夕阳里撞上她破旧衣摆。

阮苹未及收敛惊异,手上荷包一松掉在泥地上。她忙蹲下拾起,仔细拍去缎面上的湿泥绿苔。

最近也不知怎么了,老天爷总爱同她玩笑。

绿苔抚落,她已定下神,淡淡道:“公子是云间月,我是沟渠泥。二百两足够往扬州择个色艺双绝的豆蔻清倌。当年孙家买我,也只费了六两。公子如此施恩,实在糜费。”

听她这般菲薄,贾货一样给自己估价,男人皱了皱眉,脱口就想驳斥。

那一句‘并不糜费,若愿意,也可随我回金陵。’将要说时,思及自己的身份,朝堂宫闱的险恶,便又吞了回去。

思量片刻,他终是默然将荷包接回,偏开眼示意仆从套马,望着西边越发黯淡的沉沉暮霭,声调轻而缓:“圣人言,士为知己者死。不单是为姑娘琴音,就是沟渠泥供世人践踩,也一点也不比云间月低贱。姑娘心底里,正是爱重珍惜自己,才一路走到今日地步。”

觉察到身侧女子动容,他无意再多留,回身阔步走到车驾边,帘子掀起又落下,尽数掩去了那一身月色纱缎。

阮苹正要将手里的紫檀胡琴推还与仆从,就听里头人隔着帘子,忽然漫不经心用一种让她极为陌生的声息道:“玄诚啊,寻个机会,去打听下姓孙的那一家,就这几日里,你替苹姑娘也把奴籍销了吧。”

叫玄诚的仆从应诺,扬起略显阴沉凶戾的四方脸,朝阮苹恭谨而谄媚地一笑,伸手便朝她要桃露的身契:“小人明儿上晌往孙家,下晌往县衙,两件一道办了,姑娘您只等信儿吧。”

言罢,马鞭子一扬,车驾很快就消失在土路尽头。

坠金嵌玉的铜笛、紫檀雕镂的上好胡琴,一样也没带走。

云霞暗去,独留阮苹一个抱着胡琴在岸边又呆立了许久。

短短一个月来,所遇奇事,是她从前发梦也不敢相信的。

在十一岁学缂丝前,她算是四处偷师,那时候白日里要练昆腔习舞技,夜里躲在厨间熬到星月西沉,一张绣帕都要靠自己苦熬着去拼去攒。

旁人无端的好意,她晓得有,只是于她生长环境,几乎不得见。

二百多两,还有与孙家、林家的交涉,这些原本她极有可能做不成的事,苦费五年也还会有变故的事,如今,萧璟一句话,就这么轻易地成了?

她枯立在岸边,就这么看着湖面粼粼光芒暗下去,而心里的光,依旧不容克制地,一点点渐渐亮起来。

她觉着自己像是漂浮在无明无际燃满业火的苦海里,十九年来,从没有想过自己真的能到达这业海的尽头,像是突然转了命,否极泰来,似乎就要从此解脱。

这一切,好像都只是从一个月前她刺伤孙富,又意外救下那人开始的。

莫名的,在愈渐寒凉的湖风里,脸上掌印暗暗滚烫。

林府的遭遇,揭醒现实。

又想到昨夜自己的孟浪行径和少年的温柔细致的反应,神思昏昏间,竟免不得把萧璟同他作比起来。

她晓得,自己与萧璟那样的官宦世家,那是连门槛子都摸不上去,是天渊之别。萧公子令她觉着莫测,只是那惜才之意不作假。但萧府那样门第,她是去作丫头也不敢想的。那样的高门大户,花钱如流水,听说要发落侍妾丫头时,都是直接赐死杖毙的呢。

可元家阿弟却不同,他是商户子弟,还是败落的商户。

她在院里听过见过这世上太多男子,从没有一个似那少年一般良善周到。

等她真的脱了籍,他作‘逃兵’的事也了了,或许她真的可以……

念头还没起,就被她摇头打散了。

真是疯了,不过老天指缝漏下来的巧恩,她就被砸得昏昏然。

能够脱籍自立,能够像一个人一样真正活着,已经是天恩万幸。若萧璟真能帮忙脱籍,她但凭他东风,一定要小心稳妥地把良籍落成。

天边最后一丝薄暮青辉消去,她小心地用衣袖擦了擦琴面上的松香灰,将紫檀胡琴抱稳,转身往家去,步子是从未有过的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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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刚刚一进竹林,就听破空一记啸过,惊起一大群将歇的倦鸟,扑棱着翅膀乌压压地斜飞出林。阮苹只觉侧脖颈一阵剧痛,便眼前一黑,紫檀胡琴与铜笛一并砸在地上,晕死过去。

林子里立刻出来一人,上前把胡琴长笛左右前后翻覆着查勘。

确认了琴轸和琴箱笛筒里都没藏东西后,这人抬头,正是尹七。

他单膝着地,突然拔刀对准自己左腕:“齐王心腹化名来此一月,属下都未觉察,是属下失职,当自断一腕。”

话音未完,锋刃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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