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多的自信上。
会议结束后，他第一个冲出了会议室，躲进洗手间，用冷水狠狠冲了几把脸。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眼圈下面带着青黑，眼神里充满了茫然和一丝压抑不住的愤怒。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这个念头前所未有地清晰起来。他想起父母电话里小心翼翼的询问“工作顺不顺利？领导对你好吗？”，想起自己当初拿到录用通知书时的狂喜，想起那些熬夜画图、查资料的日日夜夜……难道就因为这点“不懂事”，所有努力都要付诸东流？
那天晚上，小田失眠了。他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全是老周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和会议上那些刺耳的话语。凌晨时分，他猛地坐起身，打开手机，翻到一个很久没有拨打的号码——那是介绍他认识老周的一位远房表叔。
电话里，他含糊地说了最近的处境。表叔在那边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小田啊，你这孩子……周主任那边，你是不是……从来没去表示过？”
“表示”两个字，像一根针，精准地扎破了他最后那点自欺欺人。
“周主任那人……哎，你过年过节的，好歹提瓶酒，上门坐坐嘛！这是规矩！你这样，让他面子往哪儿放？觉得你不懂事啊！”
一切都有了答案。原来那层窗户纸，薄得如此一捅即破。
周末，小田跑遍了市中心最大的商场。他对着那些琳琅满目的烟酒、保健品、化妆品柜台，感到一阵阵眩晕和手足无措。他不懂这些，价格标签上的数字让他心惊肉跳。最后，他几乎是凭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在导购员略带审视的目光下，刷掉了大半个月工资，买了两瓶名牌白酒，一套据说是进口的护肤品礼盒。
提着沉甸甸的、包装精美的礼品袋，小田按照打听到的地址，站在了老周家楼下。这是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机关家属院，绿树成荫，环境清幽。他做了几次深呼吸，胸口却依旧堵得厉害，像是压着块石头。
抬起手，按响门铃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指尖都在颤抖。
门开了，老周穿着居家的休闲服，站在门内，脸上没什么意外的表情，目光先是在小田脸上停顿了一秒，然后自然而然地滑向他手中那两个显眼的袋子。
“哟，小田啊？”老周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拉长的调子，侧身让开，“进来吧。”
屋子里的装修是中式风格，红木家具，透着一种沉稳的、不容置疑的气息。小田拘谨地在沙发上坐下，半个屁股悬着，把礼品袋小心地放在脚边。
老周给他倒了杯茶，在他对面坐下，没问他的来意，也没提工作上的任何事，只是闲扯了几句天气，最近的新闻。
小田手心冒汗，预先准备好的说辞在喉咙里打转，却一句也说不出来。气氛尴尬得几乎要凝固。
终于，老周像是看够了他的窘迫，目光再次落在那礼品袋上，嘴角慢慢向上扯开一个弧度，那笑容里，有玩味，有审视，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但更多的，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洞悉一切的嘲弄。
他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慢条斯理地开口，声音不高，却像锤子一样敲在小田心上：
“小田啊，你现在……才开窍？”
小田猛地抬起头，撞上老周那双藏在茶杯氤氲热气后、似笑非笑的眼睛。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那刚刚放在脚边的礼品，此刻仿佛散发着灼人的热力，烫得他几乎要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