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熟悉。”
三天后,王维艰和两名年轻同事踏上了去往山区之路。越往山里走,路越崎岖,到了最后一段,连车都无法通行,只能徒步。
到达目的地时已是傍晚,村长热情地接待了他们。村落贫穷但整洁,夕阳下的土坯房泛着金色的光。
“感谢你们来啊!我们这儿,晚上还得点煤油灯哩。”村长说。
晚饭后,王维艰独自在村里转悠。在一户人家门口,他看见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男孩,借着微弱的煤油灯光在做作业。
“小朋友,这么暗的光,伤眼睛啊。”王维艰蹲下身。
男孩抬头,露出一口白牙:“没事的叔叔,我习惯了。妈妈说,等有了电,我就能在明亮的灯下看书了!”
那一刻,王维艰感到心里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
考察工作进行得出奇地顺利。王维艰不仅详细勘测了风能资源,还走访了每家每户,了解他们的用电需求。他依然是那个节俭的王维艰——一瓶水分三次喝,饼干渣也吃得干干净净,但工作中的他却像变了个人,不知疲倦,事无巨细。
离开前夜,村里为考察组举行了简单的欢送会。村民们拿不出什么贵重礼物,只能送上自家炒的花生、煮的鸡蛋。
“王工,这是给您的。”村长双手捧过一个布包。
王维艰打开,里面是一只手制的火绒盒和几块燧石。
“听小李说您收集打火机,我们这儿没啥好东西,就这个老物件,是我爷爷那辈传下来的。”村长不好意思地说,“现在用不着了,送您留个纪念。”
王维艰想说些什么,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
回程的路上,他一直沉默着,手中紧紧攥着那个火绒盒。
一周后,新能源部召开项目评审会。当北部山区风电项目被提上议程时,王维艰站了起来。
“主任,各位同事,关于这个项目,我有些话想说。”
他走到台前,打开电脑,却没有立即播放ppt。
“我们部门的名字叫‘新能源部’,我们每天都在谈论创新、发展、未来。但我们是否曾想过,什么是真正的新能源?”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全场,“是技术?是资金?还是”
他按下播放键,屏幕上出现了一张照片——那个在煤油灯下写作业的小男孩。
“还是人心中的那簇火种?”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王维艰继续播放照片,讲述他在山区的见闻:孩子们如何在昏暗的灯光下学习,村民们如何期盼电力带来的改变,以及那个火绒盒背后的故事。
“我承认,我活在旧社会——不是缺吃少穿的旧社会,而是记得来路、懂得珍惜的‘旧社会’。”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但正是因为我们记得黑暗,才更懂得光明的珍贵;因为我们经历过匮乏,才更明白给予的意义。”
他最后展示的不是技术图纸,而是一份详尽的公益计划书——如何以最低成本、最高效率为山区供电,以及部门员工如何参与志愿者活动。
“新能源不只是风能、太阳能,更是人与人之间的温暖传递。这,才是真正不会枯竭的能源。”
掌声起初是零星的,随后如潮水般涌起,久久不息。
那天晚上,王维艰回到家中,再次打开那个铁盒子。这次,他没有看存折,而是拿起最底下的一张奖状——那是他父亲,一位乡村教师,因在艰苦条件下坚持办学而获得的表彰。
奖状背面,有一行褪色的小字:“知识如火种,一盏灯可点亮千万心。”
王维艰拿起那只用了很久的打火机,“咔嚓”一声,火苗应声而起,稳定而明亮。
他明白,有些火种,从未熄灭;有些光明,必须传递。
窗外,城市的霓虹闪烁如星海。而在王维艰心中,另一片山区即将被点亮——不仅由风和电,更由人心深处那簇永不熄灭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