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工，排名中游，备注：技术扎实，但沟通成本高；小张，排名靠后，备注：积极性尚可，潜力待观察…他的手指僵住了。在列表的最顶端，那个标红的“1”后面，跟着的正是他自己的名字——李韦。
备注栏里冷冰冰地写着一行字：“技术能力突出，项目贡献度高。然，洞察力过强，对管理层决策时常表现出独立审视态度，团队协同性风险评估为‘不稳定因素’，潜在管理损耗预期大，综合可替代性：高。建议：重点观察，适时启动替代预案。”
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窜上天灵盖，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原来，“格局打开”的背面，是这台冰冷彻骨的评估机器。高效、精准，剔除一切人性波动，将人异化为纯粹的数据点。你的价值，你的弱点，你何时可以被当成耗材舍弃，都被这套算法默默计算着。
他飞快地用手机拍下关键页面，然后清除访问痕迹，退出系统。整个过程不超过三分钟。窗外，城市的霓虹无声闪烁，映在他因过度震惊而略显苍白的脸上。
回到死寂的结构室，他坐在电脑前，屏幕上的梁柱配筋图依然密密麻麻，此刻却仿佛变成了那张排名表的背景纹路。赵峰那张在大会上慷慨激昂的脸，与这份冰冷评估上的“不稳定因素”判定，重叠在一起，构成一幅绝妙的讽刺画。
他关掉绘图软件，打开一个空白的文档。手指悬在键盘上方，片刻，开始敲击。他没有写一个字，而是先画了一个简单的流程图，左边一列是赵峰公开的言论：“拼搏精神”、“与院共渡时艰”、“格局打开”；右边一列，则对应着他暗地里的行动：数据监控、效能模型、可替代性排名、优化人力损耗。中间用箭头连接，揭示其中的逻辑闭环。
然后，他在图下方，开始冷静地罗列证据要点：系统隐藏目录的路径、数据表的关键字段名称、排名逻辑的推演、自己名字高居榜首的判定依据…他没有加入任何情绪化的控诉，只是客观、清晰地将碎片拼合成完整的图景。
这不是情绪的发泄，这是博弈的筹码。
文档编辑到一半，他停下来，保存，加密，将文件拷贝进一个不起眼的普通u盘，然后彻底清空了电脑上的操作记录和回收站。
做完这一切，天边已泛起一丝灰白。李韦靠在椅背上，极度疲惫，眼神却异常清醒，甚至带着一丝锐利的光。他拿起桌上的半瓶矿泉水，拧开，慢慢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浇熄了最后一丝残存的侥幸。
游戏开始了。赵副院长。他在心里默念。你看透了人力成本，我看透了你。现在，我们站在了棋盘的两端。
他关掉台灯，整个结构室彻底沉入黎明前最深的黑暗里。只有手机屏幕，在他手中微弱地亮了一下，显示出一条刚刚发送成功的信息：“东西已拿到。老地方见。”